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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死了吗？世界重新归于宁静。闭上眼睛的瞬间，她好像再一次看到了记忆中的那株病梨树，静静站在长满青苔的故园，盛放出一树洁白的梨花，像梦一样好看。

“……苏荷！苏荷！……”

是谁？谁在喊她的名字，那样地急切，有水滴落在脸颊上，天堂也会下雨吗？四肢百骸传来剧烈地疼痛，筋骨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噬咬。

“苏荷！醒醒！不许睡！你听到……”

刺目的白光从天边砸下来，砸的苏荷一阵眩晕恶心。

“苏荷！”

叶杨紧紧把苏荷拥入怀中，看到她挣开眼睛的瞬间，他忽然之间活过来了，扼住他喉咙的恶魔终于离开，他拥紧了苏荷，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血液里，每时每刻都呼吸同样的氧气，他的命活了。

眼泪顺着线条流畅的脸颊落下，仿佛夜空里坠落了流星。

苏荷的脸埋在叶杨的胸口，她眨眨眼睛，两片鸦羽般的睫毛微颤。

“原来还活着啊。”苏荷的声音中一丝情绪都没有。

“别怕。”叶杨低声安慰，声音温柔如月光，轻如杨花。

幸好寺河是水位上升之后结的冰，幸好今年这场雪足够大，在冰面上铺上了那样厚的一层，叶杨从未觉得如此幸运。

“我看见院子里的梨树开花了，一朵一朵好漂亮，可是我的梨树它早就生病了，那只是一场梦。”苏荷漠然的说。

“那不是梦，你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看到开满白花的梨树。”

苏荷离开叶杨的怀抱，屈膝坐在结冰的河面上，看到叶杨通红的眼睛和脸上未干的泪痕。

“你哭了？”

“嗯。”叶杨点头。

“是为了我吗？”

“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苏荷静静地抱着膝盖，双目空洞地望着远处。叶杨与她并排坐着，看向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他轻声开口。

“一辈子其实很长很长的，长到有一天，我们苏荷会发现，其实晓芸阿姨她不只是东彦伯伯的妻子，也不只是美女苏荷的妈妈，她还是一个有理想、有心事、有感情，也会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勇敢生活的苏晓芸啊。所以作为她最爱的懂事的女儿，此时此刻应该为她感到幸福对吗？”

苏荷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不再是空荡荡的没有生气，眼泪无声地淌下，灼烫着皮肤，她感到心里堵着好多好多的心事，像石块一样填满胸口，没有一点空隙，她急需要喘息。

“而苏荷你，还有想要永远永远爱着你的叶杨我啊。”

她开始小声呜咽，之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哭到嗓子生痛，浑身抽搐着想要呕吐，她所有的悲痛都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爆发出来。

这些日子，从那通午夜打来的电话开始，她整个人都像是一张逐渐被拉满的弓，却又无法释放箭镞，一点点被逼到了崩溃的绝境。

叶杨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他看得到她铺天盖地的悲痛，却不能替她承受万一，她苍白如纸几近透明的脸毫无血色，双手上满是冻伤和擦破的皮肉，渗着殷红的血珠，扎的叶杨眼睛生痛。

可是他宁愿看她这样崩溃大哭，也不要再看到刚才那样毫无生气的苏荷。

良久，她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嗓子沙哑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情绪的大起大落和从桥上跃下使她被抽干了力气，泪眼朦胧地昏睡过去。

叶杨小心翼翼地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无声地说“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