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傅翊甍逝的消息刚从宫中传开,王孟急忙前往东宫传唤太子傅承瑾,与众大臣商议继承之事。
没想到王孟刚走到东宫门口,就被东宫的守卫堵在了门口:
“王公公,太子殿下不在。”
大概是知道守卫的伎俩,王孟片刻后正色道:
“我确有重要之事要与太子殿下,请转告太子殿下事关皇位继承的大事,千万不要只陷于沈太医的死讯中不可自拔。”
那守卫大约是知道了王孟的着急,意识到许是病着的傅翊出了问题,继承之事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但此刻的确是太子不在宫中,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坦白解释道:
“王公公,真不是的要故意瞒你,太子殿下今日一大早便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们这些守门的更是不清楚的,要殿下是为了沈太医,可沈太医的尸身昨夜便已送回了沈府。”
王孟听着皱起了眉,原以为傅承瑾会沉浸几,没承想竟是隔就送走了沈湛,王孟着这才正经地听了起来。
“从前太子殿下也很少出宫,现下日头都快落山了也没有回来,的也不准殿下今日能不能回来,要不王公公您还是回宫等着吧,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了,的再提醒他一定要来皇宫一趟。”
那守卫边着就让开了一个身位,好让王孟能清楚地望向并没有任何饶东宫,傅承瑾本就不喜人多,沈湛走了以后,更是赶走了许多人,现下只剩下几个守卫轮换着守门,连贴身伺候的也没有留下。
王孟朝里看了看,微微惊讶太子殿下为了沈湛的死讯一赶而空的东宫,片刻后摇摇头,他做了这么久的掌事太监,在子的眼睛下活了这么久,早就练的一副玲珑心,早就能看出傅承瑾与沈湛的生死至交情分,如今生离死别确实能让人心生恻隐。
微叹气后王孟道:
“害,太子殿下感念沈太医的恩情,为沈太医的尸身亲自送行,想必大臣们也都会理解的。”
随即转头回到了皇宫。
此时傅承瑾刚好落在了晋川府的门口,起初傅承瑾只想着把沈湛葬在身边,并没有想过要送去沈府,后来在沈湛卧房里看到他留下的一屋子医书,傅承瑾忽的觉得,沈湛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并不属于自己,他为自己累苦了一辈子,死了更是值得回归故土的,傅承瑾也不忍心他死了还在自己的周遭看着自己,看着失败的自己。
送走沈湛后傅承瑾在东宫坐不住,一闭上眼睛就是沈湛的影子,便想要出来走一走,没想到就这么熟稔地走上了这条路,这条去往晋川府的路。
傅承瑾站在门口感慨万千,从前觉得晋川府空空的,听被卫衍所占后也不觉得可惜,现下看到卫国的旗帜立在门口,却觉得颇为忿忿。傅承瑾怒的上前拔掉了旗帜,片刻后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晋川府大门紧闭,难道卫衍一行并没有退回晋川府,直接回了卫国?
傅承瑾走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良久后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他猛的推开了门,里面果真已经人去府空。傅承瑾大跨步走了进去,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卫衍不仅人走了,许多地方也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看着熟悉的布景,傅承瑾径直走向后院,看到屹立着的葡萄藤,傅承瑾怔住了,眼前仿佛还有沈湛和李老头打打闹闹的样子,还有李老头低头写话本的模样。
可惜二人应该都不会出现了吧,傅承瑾触景生情,不自知地走上了前,有些珍惜地从这些石凳和石板上拂过。忽然指尖像是触及了什么尖锐的物品,一下子有些刺痛,傅承瑾猛的低头一看,才发觉那是一只硬毫笔,是从前李老头用来写话本的,这时仍在这里,傅承瑾诧异地抬起手一看,没想到这治硬毫笔竟还留下了墨痕!
傅承瑾失神,这硬毫笔本就留墨不久,能在手上留下墨痕,难道是有人还在院子里住着?
还是,难道他还活着!
傅承瑾摇摇头,径直走向李老头的卧房。
一打开门,傅承瑾就闻到了一阵清香,那是李老头随身带着的沉香,看到屋子里陈旧但却不脏乱的摆件,傅承瑾放慢了脚步,感慨颇多。走到床边,看到收拾的整齐的被褥,傅承瑾此时已然肯定,李老头当真活着,而且还在这个晋川府里生活如常。
傅承瑾早就默认了他的死去,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惊喜之刻。卫衍杀入晋城,却没有赶尽杀绝,连晋川府的李老头都没有赶走,难道他真的比自己更适合为君吗?
傅承瑾盯着地面发着呆,忽的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傅承瑾猛的一惊,这分明就是李老头拍惊堂木的声音!
傅承瑾激动之余,便往李老头常去的书堂而去。
“啪”
一记惊堂木拍下,李老头神采奕奕地讲述起卫国太子卫衍英勇斩杀边境匪徒的故事。
在老百姓的眼里,卫衍来到晋城并不是侵入,反而是帮了许多忙,不仅在边境解决了叛乱,还释放了许多被关的残兵,就算来到了晋城,也没有动百姓的一丝一毫,只是住进了晋川府,就连府里的书先生也没有赶走,这让这书先生更加有了写话本的由头,这般英雄是必然要写进自己的英雄册里讲个许多遍的。
薛和卫衍正在后面听的哭笑不得,没想到这般的事情也会被书先生在嘴边,不过这样的岁月静好的听书日子,已然久违了。
薛轻轻地靠在卫衍的肩头,静静地听着。
傅承瑾缓缓走近书堂,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走近,直到看到李老头生龙活虎地讲着故事,一下子放下了心里藏了许久的畏惧感,慢慢走近后,便躲在窗边看着久违的李老头。
没想到李老头也还是和从前一般,脸上笑意不散,如同顽童。可惜他自己却变了,此刻在这里,他很自私地想让他能和自己一起回到东宫。
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近,李老头抬头一瞥,俨然看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猛然一惊,瞳孔微缩,片刻后惊喜地放下了惊堂木,朝里面的听众们笑嘻嘻道:
“老头我有朋友来看我,稍事歇息,我片刻就回。”
众人还在诧异是什么朋友能让书先生放下惊堂木,外面的人看到李老头走出门便不愿招事地徒了一侧,只有在窗边的薛二人看的真切,这俨然就是傅承瑾。
只不过今日的傅承瑾有些狼狈有些风尘仆仆,大约也是为了沈湛的死而失神着吧,没有从前那般的神气了。不过,他和书先生有什么渊源?
薛看了看卫衍,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他们俩是如何认识的呀。”
卫衍这才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道:
“我在晋川府的时候,里面就住着这个书先生,我看他有趣的很,又善于养葡萄藤酿葡萄酒,我便留下了他,想来从前晋川府由傅承瑾所管,这老头应当也是与傅承瑾旧识。”
薛这才意识到,原来李老头就是那个一直在晋川府里为闭门不见客而守住的人,自己离开晋城那日所饮的,大约就是出自他之手。
彼时二人刚见面,李老头急忙行了礼:
“参见太子殿下。”
傅承瑾连忙扶起,看着他敬而远之的样子,心里微微失落,片刻后起自己的目的:
“使不得,李老头,今日我来,是有两件事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