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张氏颔首的白皙颈项中都似乎透着伤心。

张龚之柔声道：“夫人”。

张氏不理他。

张龚之略有一点艰难道：“枫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夫人的嫁妆留着今后防患于未然，能不动就不动，我……我是男人，怎可动用夫人的嫁妆呢？”

“此刻，不正是‘患’吗？”张雪枫抬头迎着张龚之的眼睛，“夫妻本应同心协力，我这身子留着这些嫁妆又有何用，助夫君渡过难关是为妻心愿。”

张龚之深为感动，亦深为愧疚，这些年张氏久病，磨折了他的情感，也消耗了夫妻恩情，加之沈琼枝的介入，更让张龚之忽略了原配张氏，他竟忘了，曾经银烛把盏，曾经红袖添香……

张龚之点头道：“好，全凭夫人安排。”

张氏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而又拧着双眉道：“当初你和那个人接近我就预知不好，怪我没有提醒你，如今果然被他算计上。为今之计必须把杜家小姐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若是杜小姐再站到他一边，事情就要大了。这个人，胆大，野心更大，我真不知他是要对付你还是对付你背后的人。”

张龚之诧异不已，张氏的一番话令他醍醐灌顶。

张氏态度凝重，接着分析：“你想想，银子是你借下的，他大可袖手旁观，何故要闹这一出？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张龚之点头深思。

“你再想，你背后的人，他背后的人，都是朝中重臣，他的所作所为难道就和朝堂没有半点关吗？”张氏启发道。

张龚之频频点头。

张氏站起来举步要走，张龚之很自然地伸手搀扶。张氏道：“这事杜府那头是关键，你要派人好生看护，不可再生事端，杜家人要拉拢，事大事小全在人家手里攥着。”说着，被张龚之搀扶的手在张龚之手里拍了拍。

“至于杜小姐那头我来找人，找着了，借着这份人情还了杜家的银子，希望能缓和杜府的芥蒂。”说着张氏抬头无奈道，“怕只怕，杜府已经把杜崇山的死都算到了你头上了。”

张龚之疑惑道：“夫人有把握找到杜小姐吗？”

张氏瞪他一眼：“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出两日，通知杜家接人吧。”

说着又拿眼撇一眼沈琼枝：“这么晚了，也帮不上什么，都回去歇着吧。”

沈琼枝垂首不语。

苏慕羽心内着急，欲言又止，见张氏将要跨出门去，急忙道：“夫人慢走，夫人若有什么好法子不妨交代给在下，在下必速速去办，以免夫人忧劳。”

张氏回头看一眼苏慕羽，冷笑道：“此刻你倒着急起来，不是为我们老爷着急吧？当初你若肯担当，又何至于陷我们老爷于不义。”

一句话说得苏慕羽哑口无言，满脸赤红。

张氏见他这样尴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叹口气劝道：“事已至此，都不必着急了，这事急不来，此时三更半夜，就算有神通也没处施展。”说着仰头看天叹道，“就看杜小姐的造化了。”

苏慕羽不再言语，弯腰垂首。

张氏走过沈琼枝身边时，停了一停，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