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兰纳罕,素不与她有来往,怎的突然便到了。
澧兰出门便迎上了林嫔,林嫔笑着行了礼,“嫔妾走着走着突然下起暴雨来,想来娘娘这里避避雨,可使得?”
“嫔妾先前被降了位份,嫔妾应当叫您娘娘才是。”
“娘娘折煞嫔妾了,如今娘娘得以保全,往后必有更大的福气。”
芸儿为二人打起帘栊,林嫔与澧兰进了里屋坐着说话。
须臾,蘅儿端上了茶水,其余的下人们退到屋子外头,屋里只留了林思湄与丫鬟清涟、澧兰与丫鬟蘅儿。
“我看姐姐脸色竟十分苍白,倒可以教下人们煮些红枣莲子羹,或是将阿胶和粥煮了,补一补气血。”林思湄笑道。
“不妨事的。只不过前一阵子秦氏死了,我与她姐妹一场,倒有些惋惜。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了自己的孩子,嫁祸于我?这让人怎么想得通。秦氏尚未招供,便死在牢里,着实可疑。”
“姐姐还是莫要再想了,你记不记得,秦氏生前曾言,害死她的不是她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实不相瞒,嫔妾曾亲眼看见她身旁的侍女柔仪鬼鬼祟祟地出宫,这定与此事相干,然而如今柔仪已死,已是死无对证的事了。秦氏乃苏州知府之女,而苏州知府秦泽海是张丞相的党羽,如今皇上正视之如眼中钉。依嫔妾看来,这或许牵涉到朝政之事,还请姐姐切勿再想,于姐姐无益。”
“外头雨停了,”林思湄望了望外头,雨滴时不时从屋檐滴到地上,云还是那样浓密,“臣妾还是先回吧,免得待会儿又下大了。”
澧兰拜别了林思湄,便准备用晚膳。
她并无食欲,只是把菜肴与羹汤送入口中,咀嚼起来。“他最讨厌欺骗,或许他本身也在欺骗。”她心里想。
她明白前朝之事复杂,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前朝的斗争一定要以后宫里一位无辜的女人的生命为代价。或许秦秋月也有可恨之处,但事情真相浮出水面之前就这么草草被杀,不禁让澧兰后怕。
证人碍于权势不敢作证,直言进谏的文官被压制,张丞相最终竟然被证了清白。秦泽海领回了女儿尸首,葬于家乡。张丞相派人围了皇后母家,要求交出皇子。
皇上预见事态紧急,便差人将澧兰秘密送至皇城外的青云庵。青云庵并非普通的尼姑庵,四面有死士护卫,是紧急之时为太子及太子之母提供庇护之所。
临行前,澧兰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张丞相索要,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走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澧兰痛哭。
“你放心地去,朕一定护他周全,朕最担心的是你。”
“他们要的不是我,他们要我的孩子!皇上,臣妾求您,那是我们的小皇子,臣妾想带他走。”
“兰儿,他们想要挟持皇子篡权。但是他们不会得逞的,你相信我。其实咱们的孩子不是皇子,而是个公主,公主对他们作用不大。但是他们一旦得知你的孩子是位公主,你便不是诞下皇子的有功之人,若太后有意坐实你杀害秦氏腹中胎儿的罪名,你便难逃一死了。朕现在只想护你周全。”
澧兰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若他们劫持了公主,逼你退位呢?你选你的孩子,还是你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