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幼安去了前厅,陈怀柔独自站在树下想了许久,心里更似刀劈斧砍一般,她虽然避着宁家,可宁永贞快要死的念头总是压在心里,沉重的叫她提不起一丝情绪。
只要知道他快死了,她就更加难受。
这死不是她导致的,可她却是有能力拽他一把的。
如若今日的情形反过来,她甚至可以笃定,宁永贞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病死而无动于衷。
她觉得甚是难过,周昀过来的时候,与她说了几句往事,想起那些年在齐州逍遥自在的日子,又不禁想到每每与人发生争执,宁永贞总是冲到前头,将她护在身后,鲜衣怒马,年轻气盛。
周昀低头,指尖擦着她的衣裳,拂去她肩膀的梅花。
他要离开杜府了,毕竟开春后就要考试,新造的路引写的是外乡的户籍。
“先生,”听雪阁蜿蜒曲折,是庭院的最高处,周昀站在阶下,仰面对上江元白清清冷冷的目光,他微微躬身,温声称他。
江元白的眸子依旧望着远处,那里早就没了人影,他笑了笑,低头,周昀身量同自己一般高,根本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了。
他是个男人,且是个聪颖伶俐,心思缜密的男人。
“好好准备春闱,以你的天资,必能远胜你父亲,光耀周家门楣。”他如是说着,眼睛却从他披着的大氅移到他皙白的颈项,江元白拎了拎唇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反应。
周昀应声,抬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方才听姐姐的意思,怕是想给宁永贞冲喜..”
话音刚落,便见江元白眉色一凛,大步迈下台阶,衣袍簌簌翻飞,转眼便穿过垂花门,不知所踪。
陈怀柔本在狭窄的巷子里慢慢踱步,踩着晶莹的积雪压着结实的两排脚印,她走的极慢,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是因为帮不了宁永贞,她才会如此难受,就如同看着他在死水里挣扎,呛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水没过他的脑袋,将他溺死其中。
胸口被捅了窟窿,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府里安心吃喝。
她走到巷子尽头,默默吐了口浊气,方要抬脚往外走,忽然被人猛地拽住胳膊,一把拖回巷中。
陈怀柔先是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后脊已然贴着墙壁,饶是穿着厚实的棉衣,依旧硌的皮肤生疼。
看清来人,她立时来了火气,抬脚朝着他腿/间狠狠一踹,江元白似有所防备,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压到腰间,人往前,欺身将她按到墙上,呼吸紧密的喷薄在她耳后,热燥燥的,像小虫蠕动着身体。
陈怀柔偏开脑袋,抬眼死死盯着双颊泛红的江元白,嘲道,“江大人,作死吗?”
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嘣作响,她瞄准了那条作祟的手臂,想着如何以最快的方法将它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