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大渝与柔然签订和平条约,赵谦班师回朝,消息传回皇城,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太后。 “娘娘,实华长公主进宫了。” 毕竟是母女,她不好明目张胆地拦着,苏念将批完的折子扔在一边,问,“赵诩呢?” “宁王殿下还没有回来。”每次苏念提起赵诩,辛夷都会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即使知道这次苏念是为了正事,也忍不住心悸了一把。 “顾府那边琉白可能赶不回来,让白昙多调些人手过去。” 辛夷不解,“娘娘,为何不将意哥儿留在宫中。” 苏念抬了抬眼皮,“上次大闹慈宁宫让意哥儿见着了,琉白就写了三千字骂我。到时候皇宫还不定怎样刀光剑影,把意哥儿留下,他还不杀了我。” 辛夷觉得这个理由让她无话可说。 顾之瑾带着意哥儿已经在顾家住了一个多月,意哥儿在国公府都没有住过这么久,中间闹着回宫了两次,两次都被苏念给哄了出来。 好在他后来发现了新的朋友,许家的正哥儿和睿哥儿,睿哥儿比他还小,流着口水叫他哥哥的样子简直不能太可爱,所以他每天除了跟着顾子衿认半个时辰的字外,就是拉着顾之瑾去许家逗弟弟玩。还有许家的长泽舅舅,他最喜欢逗着他说话,让他没办法扳着一张脸吓人。 许大少夫人在一旁见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拉着顾之瑾的手道,“真是跟他娘一样的德性!” 当年许家人口众多,许长泽因为性格,弟弟妹妹都不敢亲近,只有一个许四娘,许长泽越是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脸皮越厚,越要缠着他,常常气得她三哥嚷着要将她过继给大房,不要她这个妹妹了。 许家二房长子许长洛在族中排行第三。 这日,顾之瑾照样带着意哥儿在许家玩到用晚膳,正准备回去,却见木樨提着意哥儿和她的换洗衣物过来,对许大少夫人说,“少夫人,今夜我们可能要叨扰一晚。” 顾之瑾心中一凉,等了一个多月,终于要发生了吗?虽然她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娘娘呢?”顾之瑾问。 “姑娘放心,娘娘会没事的。” 一无所知的许大少夫人看着她们,忍住了心中的疑惑没有问,只是吩咐丘禾带人去收拾房间。 “顾少爷来了!”刚摆上晚膳,前门便派人来通报顾子衿来了。 顾子衿匆匆进来,一脸焦急地看着顾之瑾,“之瑾,你怎么样了?” “哥,你怎么来了?”顾之瑾不知所以。 “许府的丫鬟派人来家说你掉进了湖里,让家里派人来接你。”顾子衿道。 “就算顾小姐真的掉进了湖里,我们许家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许长洛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地看着顾子衿。 顾子衿向他见了礼,并道了歉。对于许家人他一直心怀愧疚,尤其是许家二房的人。 许长洛看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满心的不悦变成了愤怒,“站直了说话!你也是许家族学待过的,就学成这样吗!” 他不喜欢顾家人,甚至有恨意,可是对于顾子衿,这个曾经倾力相授的孩子却很矛盾。 顾子衿闻言抬头,眼中泪光莹莹,他从来没有觉得许长洛凶他的时候是这样的可亲。 “三舅舅,子衿明白了。”明白你并不是像我所认为的那样讨厌我。 许长洛很想说“我不是你舅舅”,但看着顾子衿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气得一甩衣袖,向许大少夫人问了好,在她下首坐下。 “说说怎么回事?” 顾子衿本来在家里看书,门房突然来传许家来人,正好家中没人,便亲自过来了,“因为是丘禾姑娘亲自来的,所以我就立马赶了过来。” 站在许大少夫人身后的丘禾吓得惊呼了一声,“奴婢今日一日都在夫人身边,不曾离去。” 顾子衿一惊,急得额上开始冒汗,“我发誓,真的是丘禾姑娘!” “哥哥,你先别急!”顾之瑾倒了一杯茶递给顾子衿,“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是辛夷啊!”在一旁跟正哥儿一起逗睿哥儿的小莲藕道,“辛夷会变脸的!” “易容术?”许长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还多亏了许长源让他知道世上有易容这种东西存在。 追问顾子衿,“你父亲和母亲呢?” “父亲午后进宫便没有回来。” “大哥也还没回来。”许长洛道,他的职位还不够格进宫议事。 “下午宫里来人,宣了祖母与母亲进宫。”说道这里,顾子衿看向许大少夫人,“舅母为何没有进宫?那宫人说太后召所有的命妇进宫。” “胡说!”木樨掀开帘子进来,“太后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被皇后娘娘软禁了!若有这种事,娘娘如何不会通知我们!” “不好了!不好了!”许氏的一个小丫鬟突然冲了进来,喘着气道,“夫人,白昙姑娘跟宫里的人打起来了!” “夫人别急,白昙是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宫中的人没人能逃出她的眼睛,那人必然是假冒的!”木樨安慰道。 在座众人都不是那愚笨的,见了目前的情形也都明白了一星半点,许长洛问木樨,“你说实话,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顿了顿,又道,“或者我应该问京中将要发生什么事?” 许大少夫人等人也都望向木樨,木樨苦笑道,“奴婢只负责照顾意哥儿,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许长洛 “你不知道,白昙姑娘可知道?” “许大人想问什么?”正说着白昙掀帘进来了,许长洛眼尖地在她裙子上看到了一丝血迹。 白昙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不动声色地掩了,“来了一群冒充宫里人的贼人,想要带走意哥儿,奴婢已经处理好,许大人和少夫人不用担心。” 许长洛凝眉看了她半响,白昙微笑着坦然以对,反倒让许长洛看不出什么,只好问,“我大哥可好?” “大人放心,娘娘就算不管别人,也会护许大人安全。” 许长洛和许大少夫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许大少夫人却是明白了一些,确定了许长泽平安无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白昙姐姐,我祖母和母亲被太后宣进了宫里。”顾之瑾插嘴。 白昙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面上笑容不变,“奴婢并未得到消息。” “那她们...” “想来是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白昙安慰,“小姐莫急,宫外的事情是宁王殿下在负责,定不会有差错。” 顾之瑾很想说,就宁王平日的形象,她会更担心好不好?显然屋子里的其他人不能理解她的这种不信任,反倒一副心安了的样子。 “宫中可是发生了变故?”许长洛皱眉问。 “是。”白昙回答得毫不犹豫。 “与太后有关?” 白昙再次点点头。 许长洛笑了,笑容轻蔑,“皇后既然敢囚禁太后,自然是已经控制了皇宫,我倒不知太后有什么能力发起宫变?” 白昙笑道,“要想捉鳖,除了要做好瓮,还要想办法让它进去不是?” 见许长洛不再询问,白昙道,“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保护诸位,诸位只要不离开这后院,奴婢便能保证平安无事。” 有了白昙的解释和保证,众人放心不少,但是天色一黑,街上便出现了异常,军队行进的声音传进内院,许长洛和顾子衿好几次去前院都被白昙赶了回来,最后一次白昙收敛了笑意,直言不讳,“两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会儿乱贼过来只能添乱,还是去后院好好呆着吧!” 看着在白昙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许长洛和顾子衿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在这群人面前,他俩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夜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