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这一路上马车走得很平稳,安愚衿终于不再晕车。安家人也没追来,她舒舒服服地度过了两三天,一想到她和安大姐的计策,她就忍不住为自己点个赞。 那天她和安大姐在小黑屋里谋划,她离开后以安家的势力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她,于是她让安大姐在第二天接到消息后假意焦虑跑去安府,先诋毁她一番,然后放出她要回门派的消息。 果不其然,他们一路慢悠悠的前行,愣是没看见安家人的影子。 且说安府在发现安愚衿不见后,先是确认了一遍她的屋子,又去跑去客房,皆是空空如也,不仅如此安愚衿住的地方少了俩值钱的摆件,安将军暴跳如雷,先把消息压下去,通知了安大姐,紧急商议如何去追安愚衿。 安大姐按照计划放出假消息,安将军信以为真,派人一路南下到天峒派,结果当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没寻到还耽误了好几天,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安家人对安愚衿的动向根本毫无头绪。安将军没法子,只能把事情告诉圣上,圣上也不怒,反正还有安二千金,大手一挥原谅安将军,并挥来一道圣旨,让除了安大姐之外的安家人对安愚衿咬牙切齿,恨她恨到骨子里去了。 此刻的安愚衿心情很好,一行四人来到举办舞林大会之地泉林山庄。下了马车,络绎不绝的人群映入她的眼帘。人们大都三两成群来往山庄大门,一男一女正站在门边迎客,女子热情洋溢的笑容和男子不耐烦的假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两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手被温热覆住,她仰起头,见祁琛面色如常地和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拉着她往大门走去。 安愚衿暗自偷笑,回握住他的手。 走得近了,女子的五官清晰的映在她的眼眸中。女子见到她,脸上写满了惊喜,她兴奋道:“是你诶!你也来参加舞林大会呀!” “嗯,你是山庄的主人?” “当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霓兮。” 霓兮落落大方地冲她伸出手,俏皮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感染,安愚衿也兴奋地握住她的手,霓兮还上下晃动了下手臂,表达自己狂喜之情。 旁边的男子撇过头,挂着机械的微笑招待前来的游人。安愚衿惊讶的看着他,不相信地问道:“这是穆宬胤?” “不然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吗?” 霓兮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穆宬胤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嫌弃地拉下她的手臂,霓兮回瞪他一眼,又把手臂搭在他肩上,这下他倒是乖乖地任她放着。 安愚衿再度吃惊,忍不住笑出声,换来了穆宬胤不满的一记眼刀。 “这山庄也是他的?” 霓兮嘁了一声,不屑道:“怎么可能,他是在打工还债呢。” “还债?还什么债?” 霓兮见她疑惑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冲她眨眨眼睛,故意卖着关子:“站门口多累,快进来,没想到你们会来,我给你们安排个房间。” 她推搡着安愚衿进去,安愚衿和祁琛一直相握的手分开了。祁琛微微蹙起眉,随即又铺展开来,跟上二人的身影。 霓兮倒是没注意到,头也没回地对穆宬胤喊了一声:“好好迎客,我先带她们进去。” “哦。”是一句极其不情愿的应话。 她领着四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一栋小楼藏在繁花深处。霓兮停下步伐,回头在安愚衿和祁琛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坏笑道:“你俩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安愚衿脸热了起来,一巴掌呼上霓兮的背,骂道:“瞎说什么,一人一间房,后面两只倒是可以窝一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祁琛也跟着应道:“恩,我同意。” 穆刮、冬青头顶出现一串问号:“我不同意!” 距离泉林山庄几里地外,两匹马被拴在书上,旁坐着两人正喝水歇息。远远行来一辆马车,车帘半敞,里面坐着的人生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小巧精致,嘴角浅笑,带有一股轻灵之气。她探出头看看四周的景色,无意中看见前方树下的人影,她的心跳没由来慢了一拍,呼吸急促起来,仿若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喜上眉梢,她轻启朱唇,对外头的车夫吩咐道:“前方树下听一下,休息片刻。” “好嘞。” 马车悠悠地停在二人面前,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下了车,看见地上的两人后,惊讶的捂住嘴,“风御渊?好巧啊。” 风御渊则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嗯。” 楚馨儿不恼,迈着猫步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是去参加舞林大会的吗?” “嗯。” “真巧,我也是,要不我们一起上路?” “前方就是泉林山庄,况且马跑得比马车快。” 楚馨儿自讨个没趣,眼神寒了一瞬,随即又换上少女般娇羞,她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土,软声道:“啊休息够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到时候再一起喝喝茶。” 风御渊没应,只是礼节性说了句:“告辞。” 车轱辘转动着向前方奔去,回到马车时的楚馨儿脸色变暗,眉头蹙在一起,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泉林山庄内,小楼里氤氲着茶香,雾气萦绕在桌面上,柔和了每一个人的轮廓。安愚衿啄了一小口面前的茶,茶香立即弥漫在唇齿间,清甜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咙,即使是在现代,她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安愚衿两眼放光,由衷夸奖道:“霓兮你的煮茶技术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茶!” 霓兮眉眼弯弯,自豪道:“是吧,一看你就是个识货的人,不想穆宬胤那王八羔子,只有他嫌弃。” 听见这话,被茶牵引走的灵魂回到安愚衿的体内,她好奇问道:“你才刚在门口说穆宬胤还债,他欠你什么了?” 提到这个,霓兮的嘴角垮了下去,脸上染上一层薄怒,“他蛊惑我爹,把我一样宝贝偷走了。” “胡说,我明明是得到你父亲的同意才偷的,不对,我那是借的。” 意料不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霓兮撇撇嘴,仰起头冷哼一声,“那是我的东西不是我爹的,没经过我同意就是偷!” “你这女人还讲不讲理了?” “哪里不讲理了?穆宬胤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你债主,请你尊敬你的债主。” 这下穆宬胤噤声了,瞪了一眼霓兮,站在门前踌躇一阵,极其不情愿地坐在唯一一个空位上——霓兮身边。 霓兮见他那副神色,伸手去揪他的耳朵,“你不是应该在门口迎客吗?” “放手。”穆宬胤磨磨牙,一字一句道。 霓兮才不怕他,加重了手上的重量,挑起眉毛,“嗯?” “来了两个小厮,说我可以休息了。” “噗——”穆宬胤的话才刚落下,安愚衿没忍住,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笑出了声。穆宬胤的脸黑了几分,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狠狠甩给她几个眼刀。 霓兮松开手,无视穆宬胤的黑脸,看着祁琛拿着帕子在帮安愚衿擦嘴,拖长调咦了一声,问道:“你们是来参加舞林大会的吗?” 安愚衿连连摆手自嘲道:“不是,我们是来看的,功夫太差上不了台面。” “功夫?”霓兮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是舞林大会,跳舞的舞,就是跳舞比赛啦。” 安愚衿:“什么?”这江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舞林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霓兮冲安愚衿挑眉,一脸坏笑:“来参加不,来都来了,就来参加吧,说不定你能正中第一名呢。” “不不不,我不会跳舞。”她这个只会广播体操的人,去参加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就这么定了,你们休息吧,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忙。” “诶诶诶?” 安愚衿还没来得及拒绝,霓兮已经拉着穆宬胤消失在门外了。她欲哭无泪地望向祁琛,可怜兮兮开口道:“这可怎么办,师父你会跳舞吗?” 祁琛思忖一瞬,一本正经地问:“耍剑算吗?” 安愚衿:“健身操算吗……” 她暗自神伤一会儿,抬起头带着水汽的双眸凝视着祁琛的眼睛,“我不管,你也和我一起出丑,”祁琛还未答话,她又猛地转过头对准备溜走的两个人说,“穆刮冬青,你两个也别想跑!” 此时此刻,她的灵光一闪,反正都是出丑,与其跳广播体操,不如来跳兔子舞吧。她打量了祁琛一眼,脑补一下他跳兔子舞的画面,忍不住奸笑,那场景一定非常美。 其余三人见安愚衿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发毛,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色渐渐昏暗,临近酉时三刻,安愚衿刚恢复意识屋内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刚睡醒的她嗓音喑哑,吐字含糊应了一声:“谁啊?” “小姐是我,起来去吃晚饭啦。霓兮姑娘派人来请我们到大花园。” 她恍恍惚惚地爬起身,抓抓睡乱的头发,漱完口,才懒洋洋地推开门。哪知门外站着的已不是冬青,祁琛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入她的视线中。 “咦?冬青呢?” “我让她先和穆刮去了,”祁琛温声回答她的疑惑,走到她身后帮她理顺散乱在后背的头发,“怎么不把头发梳一梳?” “很乱吗?我刚刚抓过了呀?” 祁琛失笑:“你还是不是女孩子了,难道不是用梳子梳吗。” 安愚衿把手向后伸,拍打祁琛的衣服反驳他的话,“难道你喜欢的是男孩子啊。嗨呀我怕耽误吃饭就随便抓了几下嘛。” 祁琛自然地抓住她一只手,攥在手心里,带着她慢悠悠地向大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