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胡闹!怎么能把瑜王殿下的信给擅自收起来。”老阿帆那斥责着阿帆那,一脸严肃,“司云我听过他的名字,是前些日子刚从前线回来的一名将军,既然瑜王殿下要送信给司将军,我们就要想方设法给办到。至于大夫,我去找耶古,他擅长给人治这种耳目口鼻的病症。” “可是,父亲,上皋城已经换了守城,关于瑜王的这件事绝对是件阴谋!”阿帆那急急辩解道。 “所以你要亲自去找到司将军!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老阿帆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两年上皋及其周边得以繁荣多亏了瑜王,我们这么做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明白的,父亲。”阿帆那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阿帆那很快便把耶古请来了她照顾容玠的帐子,耶古常年随异族商队行进,接触过不少奇异的病症,只消几眼,他便大致判断出容玠所中的是何种毒。 耶古摸了摸自己卷翘的八字胡须,半带着些嘲讽地感慨,“混沌七窍血毒,本源自西域一个隐秘的部族,我看这用毒之人也是个七窍未开的,涂在利刃上刺过去,呵,倒是沾染得快,但流得也快。这瑜王还真是命大。” 她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却是对耶古的玩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只觉心惊,她遂问他,“他这症状可有什么法子能解?” “哎,莫急嘛,”耶古从背包里掏出一方用扇贝壳储存的药膏,面露心疼,“喏,这个,每日给他涂在患处。唉,看在他是瑜王的份上我才割爱的,省着点用,我就这一份。之前那大夫给开的药我看了,挺好,继续给他服用。估计个把月他就能多少恢复了。” 她接过药膏闻了闻,不可置信道,“这么快?” 耶古鄙夷地看着她,“啧啧,你这丫头,你可知我这是什么宝贝。这是我当年偶然间得到的八粒二色丸,除去我自己用掉的一粒,其他的都拆开放里面了。” “二色丸?”她随口问道。 “仙药。”耶古神秘一笑,负手走出了帐子。 …… 耶古并没有胡吹,她给容玠用了一个星期那贝壳药膏,便让他得以重见光明,恢复了视力。犹记得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及站在旁边的她。 他们所在的是一座帐子里,冬季寒冷,帐子里点着篝火用来取暖,火上还架着一把烧水用的铜壶。 “草原?”容玠的声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温润如美玉玎珰,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棕黄色头发的鹰钩鼻少女,“你是异族人?是你救了我吗?” 她点了点头。 他朝她微微一笑表示谢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若。”她老实作答。 容玠现在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幸好他能看懂唇语,于是便看着这女孩如此一答。 “小若?”他径自笑了,有些不可思议,“天底下竟是有如此多叫小若的吗?” “你身边……也有叫小若的吗?”她斟酌了一番,问向容玠,她是好奇的,对于他当时受伤时所一直呼唤的名字。 容玠苦涩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沉重的悲伤与回忆,“是,她是我的心上人,可是我把她给弄丢了。我不该放任她一人出去玩,有人说她被一个异族女子带走了,可当我赶到她消失的地方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消失了记忆,无从找起。” 她很希望自己能安慰到他,能够抚平容玠那皱起的眉锋,可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做这件事情的身份,她看得出来容玠很爱那个同样叫小若的女孩。自从容玠清醒以后,在得知了她是一个女子,便有些刻意地不与她直接皮肤碰触了。 “那个,我可以不叫小若的。”她嘿嘿一笑,“既然那个女孩叫这个名字,你再是这样叫我可能不太好,万一她回来了呢。” 反正是个名字而已,而且若是容玠一直也这样唤她,而他的心上人又还没找回来,如此这般反而会时时提醒着他这种失去爱人的痛苦。 容玠一怔,连说不用,“姓名乃血肉父母所赐,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可让你再委屈了自己的姓名。”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叫什么。而且这是我自愿的,并非你强迫。” “我见你比我年幼,那么,我唤你若儿如何?”容玠感激地看向她。这个异族女孩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他不可能对她有何男女之情,他的心早就给了小若,不过,倒不妨将她看作妹妹。 “可以。”她点头应允,然后拿出一把崭新的牙刷给他,笑得灿烂,“既然你能看见东西了,那么便可以用它了。” 容玠看着她递给自己的小小刷子,打量了许久,“这是何物?” “牙刷,刷牙用的,配上这个。”说着,她拿出自己的牙刷做动作给他看。 经她后来改良,她又觉得其实没有那种膏体刷牙也是可行的,毕竟蜂蜜很昂贵,如此用途太过可惜,且很多人承受不起。她将粗盐粒碾碎,混上桂皮颗粒,再加上一些骨粉,便做出了如今所用的牙粉。 “很巧妙。”容玠不禁发出赞叹,虽是一个小发明,却足以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口腔清洁习惯,他又看向帐子内其他陌生新奇的小物件,“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她又点了点头。 容玠内心惊叹,他本以为她只是个善良的少女,却未料她竟如此聪慧。 “若儿,你识字吗?”他有些想把她带回夏渊了,若是请人好好指导一番,定是一奇女子。 她面上现出尴尬的绯红,挠了挠脑袋,“不识。” “可惜了。”容玠思忖一番,遂认真地问她,“若儿,你可愿与我一起去夏渊,我让人教你读书识字,你很有天分。” 她很想去,但想到隔壁帐子里住的那位,喃喃道,“可是利亚在这里。” “你是说那位红发绿眸的男子?他是你的心上人吗?”容玠挑眉。 他总觉得那个利亚特别像两年前来夏渊跟他和亲的戎狄小公主,但又暗自否定,这不太可能,毕竟一直希望与明德皇交好的古鲁王并没有那个胆量去送一个假女人来和亲,可能只是戎狄人人种相同,红发绿眼的有很多,大家都长得相似而已。 “唔,算是吧,我们是私奔过来的,然后由于一场意外我不记得所有事情了。”她无奈耸肩。 “如此,是我有些不识趣了,待你二人成亲之日我定会献上一份大礼。”容玠并未在意她所说的后一句话,只是瞬间有些恍然,有些好笑,难怪那位利亚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阿帆那已经带着你的信去找司将军了,上皋城换了守城,送信的话,可能要耽搁些时间,不过想来这几天应该就会有回音了。”她转了个话题。 “甚好。”容玠收起了笑容,眼底闪现出一丝决绝,暗自将拳头攥得很紧。 树不动而风欲行,容青,这是你先挑起来的。若是只有那至高之位才可免除祸端,那他也只好勉力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