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窈到了冯府,外祖母就时刻不离的拉着她说着说那,连平时的午休都免了。直到晚上两个表兄从书院回来,一家人又和和美美的吃了个晚饭。 舅父冯建林虽在京有些年头,但俸禄有限,所以现在所居住的宅子是个较小的三进院。一家人住着也算刚好,可如若表兄成了亲,有了娃,就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都是后话,晚饭冯建林没再追问,毕竟外甥女他也是几年未见,说不想念,那是假的。想当年小妹可是他宠着长大的,如今她的女儿都要嫁人了,他也颇为感慨。 临睡的时候,叶舒窈并没有去舅母为自己准备的屋休息,而是同外租母说话,在她老人家困乏了后,自己睡在了外侧间的榻上。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第二日李湛来冯府时,却被叶舒窈挡了回去,说好些年没见过外祖母,想多陪陪她。这京城她过几日再逛,让他也忙自己手中的事情去。 李湛心中那叫一个憋屈,昨儿都说好的,今儿怎么就反悔了呢。其实谁和他说好了,只是他自己自顾自说的罢了。 临走的时候,李湛说两日后再过来找她,正好那会儿太子有时间,想同叶舒窈认识。 叶舒窈心想,皇帝老子我都见过了,太子见见也无妨,也就应下,打发了李湛回去。 回到王府李湛问德喜:“你见过你家爷这般热脸贴过冷屁.股吗?” “回爷的话,真不是叶姑娘不搭理你,确实是昨个你自己说今天去接叶姑娘的,还没等人答应,爷您就回了。” 李湛抬脚就要去踹德喜,被他利索的躲了去。 “我说小兔崽子,我昨儿不是怕了那个冯大人,才讨回来的吗。这她还没过来当王妃呢,你就开始先巴结上了,滚滚滚,我闲王府不养你这种白眼狼。” 德喜一脸委屈的看着李湛,“爷,我这不是怕你气坏身子吗,再说小的也没向着谁,就说了句实话。卖了小的不打紧,气坏了爷的身子就是小的不是了。” “滚,就你会说话。” 这几日叶舒窈在外祖母这,都是一家子的女眷凑一起说话,因舅父白日还要去礼部当值,所以叶舒窈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日子过得也是惬意。 两天过得倒也快,李湛就厚着脸皮又过来了,因约了太子,叶舒窈也不敢爽约,只收拾了一下就同李湛出了门。 就母周氏目送两人走远,也是一声长叹。哎,舒窈这姑娘不但长得好,这命也是顶好的。都是过来人,男人是不是用心,她也能看出一二。如今看来,这闲王是真的将舒窈放在心里了。 她又想起家中待字闺中的女儿,年纪也只比舒窈小了一岁,不知道未来能嫁给什么样的人家。也不是舅母势力,如今舒窈嫁了个亲王,却也能让她女儿以后在婆家过得舒坦些。 思及至此,她又笑着摇摇头,不去想这些。 这次李湛却没带叶舒窈去别处,而是来了京城的醉仙居。这处的气派自是江陵不能比的,京城处处是繁华,有时候叶舒窈都在想,这生在此处,也都算是有福气的人。 到了醉仙居,叶舒窈当然最想念的就是她的蟹酿橙。 可惜,别看着京城的醉仙居更气派,这个季节却是没有。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湛问:“阿湛,怎么京城反倒没有了,想那东西,即使在京中,冬日也是十分紧俏的。” “这我也知道,只是江陵里京城,正常走还是需要三日的路程,螃蟹从南方运到江陵已经勉强,如果运到这京中,定是不新鲜的,爷可不想又费力,又砸了自家招牌。” 叶舒窈想想,也对。只是想了这么些日子的东西,吃不成了,还是有些遗憾。 两人这处说着话,那边太子就到了。叶舒窈见到一身华服的男人,一身黑色缎袍,金丝滚边,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样,约么快三十的年纪,自带着凌云之气,一看就是天家威严。这让叶舒窈不禁看了看旁边的李湛。 她不禁咂舌,瞧瞧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虽说李湛长得更俊朗一些,只是带着一点魅惑众生的劲儿,且骨子中透着慵懒和散漫,怪不得起初自己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皇子。 李湛见叶舒窈的眼神,心中便知一二。心想,爷这是遗世而独立,怎么着,千百年太子和皇子都千篇一律,就你家爷是一枝独秀,你美去吧。 不过几人的打量并没有持续太久,叶舒窈就赶忙行礼:“舒窈见过太子。” 因之前皇上与皇后就说过她自称民女这件事儿,她也记住了,这次见了太子,她也没那样自称。 “叶姑娘不必客气,今儿我也就是同你们一起闲续,也是好奇湛儿看上的姑娘,你不知道,我这弟弟可是如老僧入定般自持。” 叶舒窈没想到一国储君说起话来也这么有趣,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老僧入定,太子殿下,舒窈可没见过如此不正经的老僧。” 李湛在一遍不服气的说:“我说死丫头,有你这样说自家相公的吗,我哪儿不正经了,我是和你耍流氓还是偷你家鸡了。” 说道耍流氓,李湛心中一虚,他可不是耍流氓了。那日可是将人家沐浴时的睡相看个真切,还偷偷吻了她的额头,不过虽心虚,气场可不能降,死活也要撑着。 太子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长叹了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前一世,她还是李恂的王妃。这一世不知是不是因着自己的原因,竟大变了个样。 这世的改变,倒也不是他一人的努力,而是两个人都努力的改变前世的轨迹。 太子李忱不禁想到前世临死前的场景。那时他以为他赢了,奄奄一息的李恂躺在自己的脚下十分怨毒的看着他。 他还清楚的记得李恂当初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出生就注定高高在上,而我却要为之拼尽毕生的力气。” “我没有喜怒,不能有好恶,为了赢你我甚至亲手杀死我最爱的女人。每每午夜梦回,我见她泪流满面,我的心就如被人狠狠揪住一样疼。不过李忱,我们终究谁都没有赢。” 说完这句话,李恂咽下了那一世最后一口气,而自己也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银箭穿透了心脏。 而后很长时间里,他并未重生,而是看着李湛孤独的走上帝位。 那不是他平生所愿,在于臣子的尔虞我诈中,他能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极其痛苦。他虽后宫粉黛无数,却始终无所爱,直到一道光将他带走,让他如梦般的回到了现在。 他重生已半年,终于在各种事情接踵而来的时候,才认清这不是梦。前段时间阿湛提醒他小心李恂,怎会不小心,前世他的话和那支贯穿了身体的银箭让他刻骨铭心,这一世,他再也不会。 如不是前一世对李恂并未设防,也不至于让他最后做大,有抗衡他的能力。 他的眼神又不自觉落在那个女子身上,这个上一世让李恒说过爱的人,想应是很特别吧,毕竟能让那种人念念不忘,也是难得。 希望在这一世,她能同阿湛有个好结果,毕竟两世经历,都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入自己弟弟心中。 想也是冥冥中的轮回,这一世的李恂还是对此人倾心,只是那人的爱太过自私,不然怎会在前一世亲手结束她的性命。 见自己大哥发呆,李湛推了推他,“怎么,想什么呢,魂都没了。” 李忱回了回神,“没什么,我只是想,这天这般冷,京郊外的那些难民如何挨过这个年节。” 知道自己大哥忧国忧民的劲儿又来了,李湛拍拍胸脯说,“这不有我呢吗,小爷穷的就只剩钱了。” 见二人想说正事儿,叶舒窈也想看看这京中的醉仙居是如何热闹,就捡了个糯米团要出去。 “你们先说正事儿,我出去转转,不知道京中的醉仙居是如何热闹。” 李湛知她不愿听,便说:“只准在这里转转,不准出去跑。” “遵命了爷内。”说完,咬了口手中的糯米团,出了门。 太子看着一溜烟出去的叶舒窈调笑,“我说阿湛,你这王妃还真特别。” 李湛并未回答,只暖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