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皇后杨艳正在品茶,掌事宫女墨守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娘娘,贾充夫人求见。”皇后杨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请其进殿。”墨守行礼退去。 片刻之后,郭槐走了进来,跪地行礼说道:“臣妾郭槐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杨艳将头抬起,无有表情地说道:“免礼平身。” 郭槐谢过起身,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道:“臣妾今日特为娘娘准备······”她还没有说完。 皇后杨艳立即开口说道:“近来听闻侍中任凯举荐令夫贾充镇守边疆以防外敌,但是贾充竟却推说有疾在身不便前往。而你往来后宫自荐其女之事,陛下知晓之后,甚是龙颜不悦。故而还是回府去吧!” 郭槐一听此言,急忙跪地磕头说道:“望请娘娘听完臣妾之言。” 皇后杨艳不耐烦地说道:“讲。” 郭槐行礼称是,说道:“娘娘可曾听闻卫瓘假醉之事?” 皇后杨艳闻听之后,直视郭槐。 郭槐继续说道:“那年卫瓘征北大胜还朝,陛下下旨大庆七日,并在凌云台设宴。酒席之间,卫瓘假意酒醉,跪在陛下龙床一旁,欲言又止三次。最后单手摸着龙床叹息说道‘此位甚是可惜!’陛下知其用意,但却丝毫没有责备。只是说其酒后乱语。娘娘,卫瓘先与齐王交好,今又将女送入东宫,其意昭然若揭。若非东汉重用外戚,岂会亡国!汉献帝焉能沦为曹操掌中之物!” 皇后杨艳闻听此言之后,气得从座而起,但怕此事乃是郭槐为成其事编造诓骗,所以厉声说道:“如若半字虚言,定治尔等重罪!” 郭槐立即举起单数,双眼至诚地说道:“郭槐在此起誓,倘若欺骗妄语,定将不得好死!”而后看着皇后杨艳说道:“娘娘,当时在场众多大臣皆知此事,臣妾怎敢谎言骗之!” 皇后杨艳心中暗自说道:“如此看来,果有此事。但是陛下竟却从未提及此事。看来陛下心中依然有意传位于其弟齐王司马攸,那么太子亦将如何?”况且卫瓘能征善战,且又智谋无双。即便他日衷儿荣登九五,定会受其挟制,那是卫瓘便是无冕之君。但若本宫支持贾家之女为太子妃,贾府之势增强,便可制约卫瓘。他日陛下归天之后,再扶娘家杨氏中人掌管朝政,衷儿便可无有称帝。想到此处,皇后杨艳含笑走到郭槐面前,亲自将其扶起软语说道:“安心回府便是。” 郭槐见到皇后杨艳如此态度,便也稍作安心说道:“唯愿娘娘收下薄礼,以示体恤臣子之心。”皇后杨艳含笑点头。郭槐欢喜地行礼退下。 但是皇后杨艳顷刻变脸,神情凝重地说道:“墨守。”墨守急忙从外走了进来。皇后杨艳说道:“速请谢玖。”墨守行礼称是退下。 午后,皇帝司马炎平日素有用膳之后,便去御花园散步习惯,故而今日无有例外。他刚来到御花园,就看到皇后杨艳和谢玖正与皇长孙司马遹共赏百花美景,所以走了过来。皇后杨艳等人见到皇帝司马炎之后,皆行大礼。 皇帝司马炎笑着摆手说道:“免礼平身。”众人谢过起身。然后皇帝司马炎看着年仅四岁但却目光如炬神采飞扬的皇长孙司马遹,便含笑俯身说道:“不知遹儿近来所习何字?” 皇长孙司马遹行礼回道:“回禀皇祖父,孙儿已学《论语》。” 皇帝司马炎高兴地说道:“说来朕听。” 皇长孙司马遹点头说道:“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皇帝司马炎有意考察皇长孙司马遹,故而说道:“不知此言何意?” 皇长孙司马遹回道:“如果端正自身行为举止,管理政事有何难乎?如若未能端正自身行为举止,又当如何端正教导他人?譬如遹儿乃皇室子孙,便应举手投足效仿圣人。这样大晋子民定会纷纷仿效学之,故而大晋可创大汉盛世!” 皇后杨艳与谢玖异口同声地大声斥责道:“遹儿休要胡言!” 皇长孙司马遹吓得急忙双膝跪地,低头不语。 谢玖跪地行礼说道:“陛下,遹儿年幼无知,方才言语之中冒犯陛下,望请陛下恕罪!” 皇后杨艳站在一旁,假意对皇长孙司马遹训斥道:“陛下龙体康健,何来需你开创盛世!“ 皇长孙司马遹这才明白自己方才失言,所以立即磕头行礼说道:“孙儿失言,还请皇祖父责罚。” 但是皇帝司马炎却惊喜交加地双手扶起皇长孙司马遹,激动不已地说道:“皇祖父不怪遹儿······”他还没有说完。 突然从不远之处不知为何竟然闯进一头肥猪,皇后杨艳和谢玖吓得抱在一起失声尖叫,皇长孙司马遹也吓得躲到皇帝司马炎的身后。这时,几名宫人立即飞身上前将这肥猪压在地上。 皇帝司马炎生气地说道:“来人!将这畜生乱刃分尸!” 话音刚落,皇长孙司马遹却立即开口说道:“且慢!”然后走到皇帝司马炎的面前行礼说道:“皇祖父,与其如此了结,何不将其分之?赏赐有功之臣,料想群臣定会感恩图报与皇祖父,忠心耿耿与我大晋。” 皇帝司马炎大喜过望笑逐颜开地点头说道:“此子日后定会兴我司马一族!”而后对宫人们说道:“还不按照长孙之言行之!”宫人们行礼称是,抬诸退下。 皇帝司马炎走到皇后杨艳和谢玖面前,分别扶起二人。然后他又看着谢玖说道:“遹儿出落如此,定是平日你教导有方。故而册封你为淑媛,赏金千两。” 谢玖激动地行礼说道:“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司马炎含笑说道:“母凭子贵,理所应当。他日衷儿继位之后,遹儿理应位居东宫······”他还没有说完。 但是皇后杨艳却略有生气地说道:“怕是遹儿无有洪福封为太子!” 皇帝司马炎不解地看着皇后杨艳问道:“皇后何出此言?” 皇后杨艳说道:“若是陛下传位与胞弟齐王司马攸,遹儿焉能成为东宫太子?” 皇帝微皱眉头地说道:“衷儿资质平平,且又······”他还没有说完。 皇后杨艳立即说道:“昔年周太王古公亶父因其孙姬昌聪慧无比,故将王位传于其父季历,方有周朝八百余载。如今衷儿虽非天资聪慧,其子却是盛世帝王之才。况且听闻贾府之女虽然貌不出众,但却果行育德聪明伶俐秀外慧中,足已辅佐衷儿稳坐江山。” 但是皇帝司马炎依旧犹豫不决地说道:“万一如同西汉吕后一般,岂非······”他还没有说完。 皇后杨艳微微一笑,拉起谢玖的手然后看着皇帝司马炎说道:“庶长次嫡,谁登大宝,岂可妄下断言?” 皇帝司马炎看了一眼谢玖。 这时,皇后杨艳继续说道:“自古帝王之家,皆多薄情骨肉相残。何故?” 皇帝司马炎没有说话。 皇后杨艳说道:“若无陛下在侧,齐王当真今后会将皇位拱手让给长孙遹儿?纵然衷儿百般不好,亦会每年仁孝祭祖,但却从未听闻弟祭兄祠之说。” 皇帝司马炎听完这番言语之后,沉默良久。然后他笑着单手摸着皇长孙司马遹的头,坚定地说道:“遹乃遵循之意,袛遹文祖,光昭旧勋。故而遹儿日后自当顺应天命,乃为东宫之主。”然后又对谢玖说道:“好生教导遹儿,日后许会此子封你为太后犹未可知。” 谢玖听闻此言,喜从天降地跪地磕头行礼说道:“多谢陛下圣恩玉言,臣妾定当谨记于心严加管教。” 皇帝司马炎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皇后杨艳依旧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陛下可是主意已定?” 皇帝司马炎含笑直视杨艳说道:“皇后之言甚是有理。卫瓘之女虽然貌美,但是皇后乃是一国之母,理应端庄淑良,可助天子成事。况且卫瓘文武全才,难保日后外戚干政。” 皇后杨艳这才安心地笑着说道:“陛下圣明。” 次日,皇帝司马炎开口说道:“贾卿何在?” 贾充急忙走出朝班,行礼说道:“陛下。” 皇帝司马炎含笑说道:“爱卿之女贤良恭淑冰雪聪慧,乃太子妃不二人选。” 话音刚落,卫瓘紧张地看了一眼齐王司马攸。齐王司马攸知其所,故而快步走出朝班行礼说道:“皇兄······”他还没有说完。 皇帝司马炎立即面沉似水不悦地说道:“选太子妃一事,乃是皇兄家事。故而贤弟切莫多言,下殿去吧。” 在场群臣无不吃惊不已。因为皇帝司马炎从未如此冷言说于齐王,所以皆是疑惑不解。 但是齐王司马攸只好行礼说道:“臣弟遵旨。”然后转身刚想迈步离去之时,皇帝司马炎再次开口说道:“太子衷儿醇厚心慈,还望众卿尽心辅佐。” 满朝文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已下决心将传位于太子司马衷,所以跪地行礼说道:“微臣遵旨。”然而齐王司马攸便在这高呼声中,黯然无语走下金殿。 皇帝司马炎让众人平身之后,看着贾充说道:“现封贾卿之女为东宫太子妃,七日之后举行大婚成礼。此外亦封卿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子太保,并赏金千两丝绸万匹。” 贾充喜出望外地跪地行礼,而后说道:“启禀陛下,侍中任凯精明强干,善于处理选举才能之事,故而微臣特此推荐。” 任凯惊恐地看着贾充,但是皇帝司马炎则心中暗自说道:“当日任凯欲让贾充镇守边疆,虽有兵权,但却远离朝廷,着实此乃明升暗降。而今贾充志得意满,但却不计前嫌举荐任凯,足见其心向朕。”所以点头说道:“爱卿言之有理,便封任卿为吏部尚书。”任凯只好行礼称是谢恩。皇帝司马炎见大势已定,所以散朝回宫。 贾充好友冯紞和荀勖笑着走了过来,行礼道贺。贾充含笑还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任凯卫瓘离去的背影。 冯紞不屑地说道:“贾兄放心,吏部尚书事务繁忙,无有空闲面见陛下。小弟自有妙计,可令其免官归乡。” 冯紞亦是点头说道:“齐王于卫瓘虽然眼下无法动摇,但是此二人已是强弩之末而已。” 贾充这才笑着拱手行礼说道:“小女选入东宫,亦有两位贤弟之功。日后若有忧愁之事,惮说无妨,贾某定会鼎力相助。” 冯紞与荀勖见贾充如此以礼相待,二人异口同声行礼说道:“多谢贾兄抬爱。”而后三人笑着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