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话音，张玉兰仿佛略松了口气，旋即回头看向身后那道扶梯：“刚说到您，您就来了，芳华姐，这位袁大人想在咱们楼里找人呢。”

周芳华沿着扶梯一路冉冉而下。

特别爱穿红色的女人，一袭猩红色牡丹绣金帛长裙，外披着黑色貂皮罩衣，像朵盛开到极致的波斯牡丹。

或许脸上粉霜用多了的缘故，长裙鲜亮的色泽衬得她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但眉目依旧美得不可方物，故而，无形中带着点特别的东西，于烟视媚行中，令这大厅内的空气稍稍一变。

遂令袁琅也不由自主往后退开半步，随后微一颌首，招呼了声：“周老板。”

“袁大人，有失远迎。张嬷嬷，贵客到此，怎么连杯茶都不知道送上。”

“婆子失礼了，婆子这就让人去取茶来。”

“周老板不必客气，袁某只为公事而来，办完就要离开，不必麻烦张妈妈。”

周芳华笑了笑，一路下楼进了大堂。

走过袁琅身边时，并未朝他多看一眼，只径自在他身旁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随后接过张嬷嬷亲手送上的茶，若有所思看着隐现在窗外那些士兵的身影：“袁大人这么客气，倒让芳华有点儿分不太清，大人这是先兵后礼，还是先礼后兵。呵，刚才听大人说，想要在芳华楼里找人？”

“没错。”

“能差遣亲军都尉府的人，甚至能令袁大人亲自到楼里来接，那位四爷想必是位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但袁大人，恕我直言，虽然芳华楼不过是区区一个让人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但如四爷那样身份显赫的，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所以，并不是芳华不愿同意大人在楼里找人，实在是现在这个时间，很多客人都还睡着，打扰到他们，会很不好。”

“周老板，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些什么。袁某刚才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在同您商量。”

周芳华抬起头，猩红的嘴唇啜着笑：“芳华同样也不是在与大人商量，而是在说着一个事实。那些客人中，不乏有跟那位四爷一样，身份是见不得光的。若贸然打扰，万一见到了不该见的，我怕日后会给大人您平添些麻烦。况且，大人又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昨晚那位四爷没有离开芳华楼，而是仍还在这座楼里？毕竟我这儿有至少不下十个人，可是亲眼看着他从这儿离开的，大人您呢……”

话音未落，突兀被一名士兵匆匆而入的脚步声给打断。

他一路跑到袁琅身边，面色不善，凑近了他轻轻说了句：“大人，四爷没找到，但金杰找到了。”

“他在哪儿？”

“他的尸身在离这儿两个街口的双丁巷，且，是被人一切为二。”

闻言袁琅目光猛地一沉。

随即看向不动声色望着他的周芳华，沉默片刻，朝她一抱拳：“周老板，袁某要多有得罪了。”

周芳华眉梢轻轻一挑。

正要开口，便见他从腰封内取出块明晃晃的东西，往她面前一递。

紧跟着转过头，目光横扫向窗户：“都进来，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