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新径直回了房,她只觉眼皮沉重,在榻上几番辗转后卷着衾被沉沉睡了去。
夜色霏微,帛锦昱忙完回来,见着满桌丁点未动的饭菜,才来到榻边轻轻摇醒了她。
“唔~”迷迷糊糊中时新眼都没抬,只动了动唇道了声:“你回来了?”
“起来用膳。”
她往里边翻了身,“唔。”
帛锦昱听着她的含糊低哼,又看着她那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将她拉回来,再探上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让左大夫来看看。”
时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她这身子从小就娇气得很,每回生了病,若不及时请大夫,便要折腾上好几天才能好。
帛锦昱到门口吩咐了清摇,很快就请来了左大夫,一番查看又问了些情况,左大夫说时新的病症是由于受了惊吓,心神不宁所引起的,最后开了药方,又交代了些夜间需要注意的事情,便与清摇一同欠身退了出去。
这一番折腾,时新虽觉脑袋昏沉,但睡意却醒了大半,她坐在平日里帛锦昱看书的那个位置,倚着玉枕,额上敷着湿凉的巾帕,有气无力道:“我渴了。”
倒不是记着他总指使她去端茶送水的事,而是真的渴了,嗓子里一阵干痒,还隐隐漫着些苦。
帛锦昱没说话,直接转了轮椅,不久便端回来了一杯热水。
她接过之后一阵咕咚猛灌,他刚要提醒让她慢些,见她已将杯子又递了回来,呢喃着:“还想喝。”
帛锦昱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但这一回递去杯子的同时轻声叮嘱:“慢些。”
“嗯。”时新依他所言,喝得慢了些,还剩一半时就放下了杯子,捧在手心来回摩挲。
她的脸颊因发烧而涨着红潮,平时波光流转的眸子也陡然暗了几分。帛锦昱凝睇片刻,问:“还在想白日里的事?”
“嗯。”时新点点头,不掩心思。
在轿车上的时候,虽然她最后捂住了耳,但前边可都听得清楚,从那三言两语中,她多少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底气,而如今放眼大楚,除了圣上,还有谁敢从帛锦昱手里要人呢,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张文有这般底气,定是暗中领了令,且发令之人,比帛锦昱的权势更大。
可是帛锦昱拒绝了,他拒绝了那个权势在他之上的人,毫不迟疑。
“你……”她空出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袖,“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麻烦?”帛锦昱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时新顿了一下,斟酌着说:“就是你得罪了人,他,他会不会给你小鞋穿?”意识到这一事后,她既担忧又害怕,最后实在想不通了才沉沉入了梦,之后噩梦纠缠,还见到了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此时虽已不大记得,但胸口闷得慌,头也疼得紧。
给小鞋穿?亏她想得出来。帛锦昱满眼皆是她娇弱担忧的模样,笃然回道:“不会。”
“当真?”
见他点了头,她又喃喃自语:“怎么能够呢。”
“过来。”帛锦昱给她换了新的巾帕,靠得更近了些,颇为神秘道:“不仅不会,他反而还会派人送来大批的赏赐。”
时新拧着眉头,显然不信。帛锦昱手一滑,将她的散发揉得更乱了一些,惹得她杏眸圆瞪才作了罢,后温声道:“起来用膳,不能空腹喝药。”
时新揉着肚子,闷闷道:“不想吃。”
“不成。”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兀自说着:
“也不想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