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
“难喝。”
……
自言自语念了一会儿,她索性半躺下来,顺手揪过衾被裹在身上,一副任帛锦昱如何游说也不要起来的执拗模样。
帛锦昱手撑着轮椅扶手,正欲起身去扶她,蓦地想到什么,又缓缓靠了回来。晦暗眸光落在自己那摊开的手掌上,须臾后,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蜷成了拳,心底生出些无力感,若是在以前,何需如此?
但不由他多想,榻上的人儿已缩在衾被里哼哼唧唧了起来,似是十分难受。他敛了心绪,换了方式,循循善诱道:“我可以答应你。”
“答应?”时新烧得迷糊,却唯独有一事记得清楚,指着他的胸口问:“你答应给我看那儿了?”
“先起来用膳,等药熬好你喝完了就可以看。”
时新想了想,虽药汤难喝,但她也不亏,便点点头下了榻。
到桌边坐下,她小手往帛锦昱那边指了一下,娇声道:“我只想喝粥。”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人盛好再递过来。
帛锦昱揭了盖子,盛出热腾腾的粥,“她们温过的,还有些烫。”
她小声道了谢谢,虽口中苦涩,但在他的注视下还是动了手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之后没多久,林嫂就送来了汤药。时新一心想着快些看看他胸前的印记,便捏着鼻子一口饮完,又顺手将汤碗展示在他面前,“喝完了呢。”
他慢悠悠地答了声:“好。”
好……是什么意思?
她想着这次定不能再被他捉弄了,便拿着细瓷小勺一下一下敲着汤碗,引来他的注目后,一字一顿说:“给我看。”
帛锦昱狡黠低笑,指着自己的胸口处,道:“自己来。”
“你又骗我!”本是满含抱怨的一句话,却因着那浓浓的鼻音顿时弱了几分,反显得娇嗔。
帛锦昱摊手,“我答应让你看,可没说要自己宽衣解带。”
“什么宽衣解带的,我才不是想看你宽衣解带。”一番碎碎念,时新霍地起了身,“自己来就自己来!”
她大迈了一步,站到他身前,深呼吸后一把揪着他的领口,正欲往下拉开时,只觉腕处一紧,已被他扣在掌中,抬眸见他面色严肃地瞟了眼屋外,便问:“怎、怎么了?”
“林嫂来收菜了。”他整了整微皱的领口,“你先回里间等我。”
时新本不信他的鬼话,但下一瞬确实听到了些轻微脚步声,便冲着他重重哼一声,忿忿转了身。
但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喝下的药汤里掺了些宁神的药,所以一回到榻上,只觉得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合上双眼。
再然后,一夜好眠。
为了不搅扰到她休息,帛锦昱刻意较平日晚了半个时辰才醒来。
早膳时,他接过林嫂递来的米粥,不由想起昨晚她敲着汤碗,说着“给我看”时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唇角微扬,他吃吃笑了两声,顺手端起旁侧的瓷碗。
而林嫂则是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一大早上,他们素来从容的王爷先是诡异笑了两声,继而又端错了碗,她急急阻止:“王爷,那是给王妃熬的药汤。”
帛锦昱仅顿了一下,便极为自然地放好。而后,他的目光落在方才端错了的汤碗上,温声交代:“林嫂,今日让他们购置一些糖果子回来吧。”
林嫂心中了然,朗朗一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