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圣旨,就是裴云潇等的那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内侍将密旨交给裴云潇,便匆匆走了,他这番出京,再是谨慎小心,也架不住有心人刻意盯着,所以绝不能久留。
裴云潇也没有送,她拿过密旨打开,是圣上的御笔,还有一只代表皇权无上的符牌。
“小公子,这是陛下的紫叶金符!”锦年和锦和都愣了,这紫叶金符代表的就是圣上本人,自大历朝建国,能拿到这符的屈指可数!
裴云潇握住金符,一时无言。
她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把紫叶金符交给自己。她自问,以她在皇上跟前刷的好感度和信任值,还当不起这个金符。
可……裴云潇莫名想起离京时,皇帝与她在御书房的那次秘密召见。
他提起了《江南三赋》,提起了裴家,甚至直言不讳的说出这次选中她为纽带,与裴家联合,打掉江南私盐巨恶的目的。
当时皇帝说:“小七啊,整个裴氏,朕觉得只有你祖父和你,才是聪明人。可你和你祖父又不甚相同。”
“朕敬重裴卿,却不能信重,但你……”
那个时候,裴云潇以为,这不过是皇帝拉拢人心的手段。可眼下看着这枚紫叶金符,裴云潇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用人不疑,疑人善用,帝王心术,可见一斑。若当今不是生于此时,不被大历根深蒂固的世族势力频频掣肘,未尝不是个中兴之主!
“圣旨已到,锦和留下与秦家联系,锦年随我和启程。”裴云潇将紫叶金符收好。
“去哪儿?”
裴云潇最初的计划,是在拿到圣旨后,到临近的锡州军营去调兵马围剿十三州县的盐帮。
但现在,知道了有裴氏旁支牵连其中,裴云潇的计划就要改变了。
“先去潼阳!”
*
潼阳裴氏宗族。
裴家堂九叔公的孙子裴悸跪在祠堂跟前,头发花白,衣衫凌乱,胡子一翘一翘地,怒目瞪视着站在裴家族长身边的裴云潇。
“三伯父!你就看着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这么欺负自家人?”裴悸指着裴云潇控诉。
裴氏族长脸色黑沉,开口骂道:“你干的好事还不如个黄口小儿!简直愚蠢至极!许荣是什么人?许家是什么东西?也值当我裴家的人去巴结?”
“我……”裴悸噤了声,憋了半天又道:“我那不也是为了给娇娇谋个出路!我这也是为宗族,为整个裴家着想!”
“你!”裴氏族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裴云潇冷笑一声,接过话道:“就凭裴娇一个潼阳第一美人的虚名?就凭她一个妾室庶出女的身份?别说你妄想她做什么皇子侧妃,便是京中公、侯,你也肖想不来!”
“你放肆!娇娇好歹也是你的姑母!你这是不敬长辈!”裴悸骂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曲里拐弯的亲戚,裴云潇心中吐槽一句,嘴上毫不客气:“我知道你费心巴结许荣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何家有一个贵妃在宫中承宠。”
“但我告诉你,裴家不需要皇子妃,更不需要后宫嫔妃,由不得你胡来!你要把整个潼阳裴氏架在热锅上烹,也要问问我祖父答不答应!”
“小七啊,回去告诉你祖父,裴悸之事宗族一定好生管教,绝不会再出岔子了!”裴氏族长终于开了口。
裴云潇眉毛一挑:“管教?晚了!”
“牵涉私盐巨案,就是抄家流放的罪名!陛下与祖父决不会姑息!我今日能来,就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儿上,为裴家搏一条活路。否则,来的就是京中禁卫了!”
“这……小七,你又打算如何啊?”裴氏族长显然有些不满裴云潇在宗族放肆,可还是碍于她是嫡支最受宠的后辈,才没有发作。
裴云潇看向地上的裴悸:“开祠堂!”
“你……裴云潇,你胆大包天,敢在宗族指手画脚!你们嫡支在京城坐享富贵,还不许我们跟着吃肉喝汤,你们不安好心!”裴悸直起身子,又怒又怕的骂起来。
“小七,这事最多就在宗族里惩戒一番,用不着开祠堂吧……”裴氏族长一皱眉,也不赞同。
裴云潇也不多话,朝一旁的锦年一挥手,锦年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玄色的布帛。
裴云潇单手接过,在半空一抖,布帛展开,露出背面的五爪飞龙。
裴氏族长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
“陛下御笔密旨,凡涉私盐案者,可先斩后奏,杀无赦!”裴云潇凌厉的目光扫视地上抖如筛糠的两人。
“三太叔公,小七这是——奉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