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将军之命,前些日子已经跟酒楼里的姑娘们安排下去了。”段衾开门见山。
林定北毫不客气地倒了杯酒,抿上一口:
“这不必说,你做事,我放心。”
段衾听着很受用,又道:“婉婉跟赵大人喝酒时,曾从赵大人那里撬出了些话。”
“赵大人?”林定北抬头:“哪个赵大人,大的小的?”
当朝只有两个,赵庆丰,赵余良。两人同为父子,但行事作风大不相同。
赵庆丰两朝大臣,行事沉稳,上奏勤恳。
但不知是不是一心都在事业上,对儿子疏于管教——
赵余良可是个相当不老实的主儿,生命的意义简直只有一个:变着法儿作死。
有次甚至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触怒了李奕的龙颜,气得李奕当场就要斩了他。
还是最后看在赵庆丰的面子上才勉强作了罢,打了几十大板,闭门思了过。
“是赵余良,”段衾解释道:“这厮几乎日日都来红袖楼厮混,这里的姑娘几乎都做过他的生意。”
林定北心中疑惑:这败家子儿哪来这么多钱?他爹赵庆丰是有名的清廉,他自己一个侍郎,俸禄哪经得起这么糟蹋?
这要是自己,林靖非得给他打得半死不活不可。
不过段衾接下来的话让他无暇再思这个问题:“赵余良喝醉的时候,说自己曾听他爹说过当年北原一战的事。”
段衾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果然如你所料——
军营中确有细作。”
段衾的语气极轻,可落在林定北耳中却瞬如惊雷炸起,令他指尖瞬间冰冷发凉。
“据说还留下了信件不过被先帝扣下了,现在要么还在宫里,要么已经被先帝暗中处理了。”
林定北动作一滞,眼底寒光一闪,邃不见底的深潭中猝然闪出两把尖刀:
“此言当真?”
段衾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顿觉后背生寒,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只是赵余良酒后胡言罢了,不一定可信……你怎么了?”
“信,我信!”
林定北捏紧了拳头,他找了这么久的线索,总算有了消息。
哪怕是一个醉鬼的酒后胡言,他也不能放过这蛛丝马迹。
“林大帅当年对我有提携之恩。”
段衾也凝重起来,道:“如果当年的事真如你所说,军营中确有细作——那人,段某必不放过。”
林定北狠狠掐了下眉心,顿时留下两道深红色痕迹:
“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宫里我会想办法,军营那边我会尽快通知邢副将,让他着手排查。”
段衾暗一思忖:“宫里,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林定北随即拒绝:
“不可,你是锦衣卫。贸然行动的话,恐怕有风险。”
毕竟,李奕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段衾被他点醒,一时沉默。
林定北皱起眉:
信件是先帝扣下,李奕当时掌管着军事署,北原一战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既然他一直以来都毫无动静,将消息捂得这般严实,肯定是在刻意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