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北皱起眉：

信件是先帝扣下，李奕当时掌管着军事署，北原一战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既然他一直以来都毫无动静，将消息捂得这般严实，肯定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毕竟，如果“当年林靖战死的真相，是有细作里通外国，通风报信”这个消息一传出去——

林定北少不得要在燕林军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况且，燕国这把最锋利的剑上生了锈点子，一旦被周遭那些贼心不死的蛮人知晓，必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举进犯。

所以，李奕不会允许这种如果发生。

哪怕不还给林定北一个当年的真相。

林定北恨恨道：“李奕……”

“不，此事恐怕与皇上无关，”段衾似乎知道林定北在想什么：

“皇上很可能并不知情。”

“皇上很有可能并不知情。”

段衾提示道：“当年林大帅出事的时候，皇上才刚接管了军事署，掌管各地方和禁卫军的调动。”

他这么一说，林定北想起来了——

北原一战的时候，燕林军的所有信件，还是经由先帝之手，李奕那时候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北原一战相关。

不过，也正是这时候接管军事署，为李奕日后篡位逼宫提供了条件。

“赵余良可有说当年的信件……现如今在何处？”林定北追问道。

“不曾。那赵余良只提了一嘴就醉得人事不省了，婉婉也没再往下追问，怕打草惊蛇。”

段衾叹气，无奈道：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赵余良不仅人品堪忧，酒品也好不了多少。”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了一丝线索。”

林定北暗暗思忖：“先帝……还能留着那些信吗？”

“难说。”

段衾又给林定北倒了杯酒，自己也满上：

“这就取决于先帝当时对林大帅是什么态度了。”

先帝早些年与林靖出生入死，情意浓厚。

但后来政见常有不合，甚至在北原一战前夕，两人还当朝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如果当时先帝心里是向着林靖，那肯定会留着那些信件，查明真相。

但如果，先帝当时一心只有他自己的江山，那“燕林军有细作”的消息只能让举国动荡。这对他而言，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明日我去白马寺，会会先帝。”

林定北举杯一饮而尽，心绪飘远——

早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每逢年过节，皇上都会宴请林靖一家进宫一聚。

也是在这些时候，他和李翎能有机会在一起玩耍说话。

他们一起比武，下棋，谈天说地，讨论治国之道。

李翎虽年少，但已有日后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君子模样。若能顺利登基，现在也一定是个不输李奕的英明仁君。

犹记那时李奕还是个干净而安静的少年，常跟他们一起，只是性格有些孤僻，谁也没料到，后来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先帝对林定北也极为关爱亲切，林靖去世后，丧事也是先帝按最高礼仪亲手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