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阿罗妹妹呢？”

凌九薇不带一丝情绪的问话声，让五姨娘浑身一颤。

被惊动得从外面闯了进来的人都看到了棺材里的那一幕。

棺材是空的。

怎么可能！

凌若罗的尸体是很多人看着从水井里捞上来的，也是很多人看着入殓装入棺材里面的。

如今凌九薇开棺，里面竟然没东西。

这叫一众人都傻了眼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部聚集在了五姨娘身上。

自从凌若罗出事之后，五姨娘就像是疯了一般的，根本不许任何人太靠近凌若罗的棺材，守夜烧纸钱这些事情都是她一手在办，便是连凌中以及向氏在灵堂上呆久了都要被她驱走。

很多人都说因为凌若罗的死，五姨娘彻彻底底的疯了。

原本在大夫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女人如今也敢大声呵斥向氏了，也敢各种指使凌中了。

所以如今见到凌若罗的尸体不见了，所有人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五姨娘。

毕竟只有她才有机会接触到她的尸体。

只是，五姨娘身边伺候的嬷嬷却是坚信是凌九薇用了妖术将尸体变不见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说要凌九薇偿命，害死了凌若罗不说还把凌若罗的尸体给偷了，这是要毁尸灭迹呀。

嬷嬷的话没有得到多少回应，更有不少的人在窃窃私语说凌若罗死了，不仅五姨娘疯了，连五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正常了。

这个嬷嬷吼得越凶，人群里的有些家仆议论的也越凶，一时间，这些一轮竟然有一边倒的趋势，而那些原本对凌九薇恶语相加的人都在这个时候被洗脑了一样说着凌九薇的好话。

对于这样的变化，凌九薇也是觉得奇怪的，看了一眼安颜，安颜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些人，是哪根筋不对？

不仅凌九薇察觉到不对劲了，五姨娘也不傻，不相信这些人会这么干脆的倒戈支持凌九薇，于是脸上开始露出了冷笑。

“凌九薇，蛊惑人心算是什么本事？”

“五姨娘，我也觉得蛊惑人心不算什么本事，不过，那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么？秋姨娘怎么死的，姨娘难道忘记了？哦，对了，那天姨娘可走得挺早的，估计是没看到吧，那些人不过，姨娘就算是没看到，也是清楚得很的，不是么？”

凌九薇说着，伸手在棺材里面摸了一下，转过头再看着五姨娘，“凌若罗不在这，不过，她到底在哪，五姨娘也是比谁都清楚，是吧？”

凌九薇不是故意想要如此咄咄逼人的。

但是面对五姨娘，这个在凌府隐藏了这么久，还隐藏得这么深的人，她觉得，有时候在气势上压倒她，是有必要的。

凌九薇在想什么，五姨娘大概是猜到了一点的。

所以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来应该表现出来的惊慌失措，而是深深的看了凌九薇一眼。

“凌九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数的人在她身后对她指指点点，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经历过的，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凌府之中一直很低调，虽然低调，但是至少是被尊敬的。

她从来没有被谁这般肆无忌惮的辱骂过。

如果有，那她可以肯定，那个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就像秋姨娘那样。

那个女人

她跟顾绾绾两人一直觉得她跟凌若罗是威胁，即便她都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还是会被她时不时的出言侮辱。

起初她还能忍耐，但是自从凌九薇回来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可以除掉秋姨娘这个贱人刚好将这个黑锅甩给凌九薇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时候要处理了。

所以她对秋姨娘下手了，给她用了苗疆蛊虫。

凌九薇或许知道中了蛊毒之后会变成活死人，但是她不知道，中这种蛊毒死去的人，死后连灵魂都会魂飞魄散。

这个蛊毒，凶残至极，但是却被凌九薇给发现了。

五姨娘也是在那之后知道了凌九薇的厉害，她发现这个小女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自己可以不放在眼里的小女孩了，若是不加以遏制，只怕到时候她成长起来，自己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了。

当然，在五姨娘眼里，凌九薇成长起来是需要时间的，这之前的时间久足够她动手除掉她了。

但是她不知道，凌九薇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就是因为这种不知道，将她自己推到了如今窘迫的处境。

凌九薇一口一个凌若罗，让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答她。

她就是在给自己挖坑，自己一旦出声回答，就是自己往坑里跳了。

她还没那么傻。

“噗，姨娘这话问的，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姨娘想干什么？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弄死自己的女儿，陷害给我，想要我背上杀害兄妹的罪名，姨娘这是想干什么？”

凌九薇听到五姨娘的回答，不屑一笑，摸过棺材的那只手的两根手指缓慢的且轻轻的摩擦着，她走到了五姨娘面前，缓缓的低头，在她耳边笑了笑，“姨娘不要告诉我有我侍女的证词就能给我定罪了，要是这样的法子在我身上能行得通的话，我也就不叫凌九薇了。”

说完，凌九薇的手轻轻的在五姨娘的手腕上点了点，抬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姨娘怕是不知道，今天夜里，那个湖边，又有很多人掉下去呢了。”

凌九薇前面那句话倒是没有让五姨娘有太多不一样的情绪变化。

但是后面一句。

抑或是在凌九薇说起湖边的时候，五姨娘的面上一下子闪露出了一点点的慌乱。

慌乱么？

凌九薇微微笑了笑。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看到”

五姨娘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说出这连续几个不可能的时候还连带着摇晃着脑袋。

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凌九薇能亲眼见着那些人掉下湖。

因为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凡是靠近那面湖水的人都会受控制的，那凌九薇也活不了的。

她不可能目睹了一切还有机会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如此趾气高扬的说话的。

凌九薇撒谎。

“怎么，不相信？看来姨娘知道得比我多呀？对于我活下来很奇怪？那我告诉姨娘，有个仆人也活下来了，还看到了湖水里面的东西，姨娘会不会，更奇怪？”

凌九薇这样一番话，彻底让五姨娘的情绪崩溃了。

也不顾身后是否有人看着，她一把抓过凌九薇的衣领，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你刚刚说什么？”

看来，她猜得没错。

五姨娘的把柄，就是湖底的那个东西了。

凌九薇勾唇笑了一下，伸手将五姨娘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同样也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回答说了出来。

“我说，那一刻在湖边的人不仅没有死完，活下来的还很多，其中一个家仆，看到了湖水里面的东西。”

“怎么样，五姨娘，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刺激？”

凌九薇说完，看了安颜一眼。

安颜点头，走到门口要将那些还准备看好戏的仆人都赶出去。

事情进展到了现在，凌九薇敢肯定，五姨娘肯定会有好多话想要说，这些话，不是谁都可以听的。

只是，还没等安颜将灵堂上面的人都赶出去，灵堂外面，已经有了一阵阵的骚动。

“不好了，疯了，疯了，灵秀楼的仆人都疯了！！”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老爷命令，让你们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紧接着，是一阵大门关闭的声音以及无数的人抗议的声音。

灵秀楼，不正是五姨娘原本的院子么？

凌九薇想到了，那个被吓掉了半条命逃跑的人，就是灵秀楼的仆人。

听到这些，她示意安颜去安抚这些被关起来的家仆，然后又看了一眼五姨娘。

“怎么样，姨娘，事到如今了，你还不准备对我说实话么？如果你不说，如今灵秀楼的人是什么下场，日后你就是什么下场，毕竟爹爹是个狠心的人，不是么？”

凌九薇说完笑了一笑，看着五姨娘的目光讳莫如深。

“不，他不能这么对我，他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能这么对我”

五姨娘清醒过来起身就要往外跑，但是中途被凳子绊住狠狠的跌倒了几下，然后挣扎着，她所有的希望也在这些挣扎的动作之下变成了绝望。

她失去了力气，无力的坐在了灵堂中央，双眼无神麻木的看着外面。

“他跟我保证过，不会对我，对阿罗下手的。”

五姨娘望着大门外面熙熙攘攘不断在讨论着什么的人群，呢喃着开了口。

“他说，只要除掉你，他就会让我做大夫人，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姨娘了，我的女儿，就是凌府的嫡女了，他跟我保证过”

“嫡女？”

凌九薇听到这里，讽刺的勾了勾唇，“恐怕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我在湖水里还看到了一个东西，姨娘知道么，是阿罗的尸体。”

凌九薇缓缓的说出这句话，让五姨娘彻底的，呆住了。

那眼神之中唯一的一抹坚持，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碎掉了。

“不要觉得我骗你，我没必要骗你，你这么多年帮着凌中害了那么多的人，你该死，但是阿罗是无辜的，谁犯下的罪谁偿还，至少我心中还明白，阿罗是无辜的。“

凌九薇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在湖水之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湖水就像是一面镜子，在凌九薇面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闪现了出来。

凌中带着凌若罗来到了湖边，他引诱她去玩水，然后在凌若罗下水之后，将她的脑袋狠狠的按在了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