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没有继续说话,我说:“你说献祭的人会消失,可我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这是不是说我已经没事了,”
薛说:“可是现在夜晚还没有结束,以前井村的村民用活人祭祀的时候也不将他们束缚在井台上,他是自由的,之后也有人逃走,但是最后都会成为祭品,”
我说:“如果这人是真的逃走了呢,毕竟人是消失的,村里的人根本无从判断这人是被献祭了还是成功逃走了,”
薛说:“但凡献祭成功,在井边都会有三罐黑土,井村的村民建了一个祠堂专门来存放这些土罐,他们认为这是祭祀的信物,是不能被扔弃和随便使用的,所以每次祭祀完毕之后,都会小心翼翼地将三罐黑土带回到祠堂安置,经年流传下来,就成了井村的祭祀的习俗之一,当然是在他们被消失之前,”
我问:“没有例外吗,任何人都逃脱不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薛说:“有,”
我眼睛忽然放光问:“这个人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只吐出了一个字:“我,”
这回我算是彻底惊得张大着嘴巴看着薛,完全说不出话来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感觉自己的嘴巴能活动了,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井村人,”
薛不置可否,他说:“但我也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因为之后,全村的人都消失了,”
我惊异:“全部都消失了,”
薛说:“是的,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我想逃离这里,但是无论怎么走最后都折返回到了这里,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都已经绝望了,但是后来天亮了,我依然活着,只是当我回到村里,村里所有人都不见了,就像忽然之间凭空消失一样,找不到任何消失的踪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薛幸运大难不死,还是全村人去了哪里这个谜团,又还是说井村背后有什么东西,我都说不出口,因为薛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显然听出了一种是他害了所有人的语气,
他接着说:“此后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我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异常,不带任何的情绪,甚至连感情和声调的起伏都没有,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越发觉得可怕,因为他对自己的恨,显然已经到了常人不能理解的地步,我说:“可是他们要用你祭祀,你不恨他们吗,”
薛说:“我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有人被祭祀,这是井村唯一的水源,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法则,同样,我的牺牲也是为了让井村的人继续活下去,我并不觉得这是应该逃避的事,但是当时我退缩了,我惧怕了,我因为惧怕死亡,害死了全村的人,”
我说:“这都是命,”
薛没有答话,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就问说:“那么你们就没想过到有水源的地方去住吗,为什么非要靠祭祀获取水源,”
薛说:“祖上有人曾经迁徙过,但是到了外面之后就开始莫名地死亡,起先还并没有引起注意,直到死亡开始蔓延的时候,他们才惊觉可能是因为迁徙离开了井村的缘故,于是剩下的人又回到了井村,果然,回到村里之后,死亡就停止了,于是后来的人就再也不敢随便离开,”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而我听到这里,基本上可以确定薛对井村的了解应该胜过任何人,我就问了另一个问题,我问他说:“那么既然是这样,村子中央的那棵树,是一直这样存在的,还是说”
薛说:“这棵树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就一直是这样,井村有这样的习俗,就是死掉的人必须要停放在树下三天三夜,于第三天的午夜出殡,”
我继续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俗,是因为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