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派人去黔南处理当地的疾病,令他们务必谨慎,多加预防疫疾,却还是酿成了如今这般局面,隐隐有要扩大的趋势。饶是此事风声甚紧,还没扩散开来,他还是觉得气闷。
“派人仔细查查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务必要压住此事。”但凡天才人祸,都可能会被有心人操作,说是天子德行有亏才有此一警示。
他身居高位,对很多事情其实鞭长莫及。从前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局势已然扩大,地方官员眼见着要兜不住了,才硬着头皮上报。最后他忙得焦头烂额,费了好一番心血,才堪堪扭转了局势,即便如此,也国力大伤。
当然,疫情的扩散,背后定少不了福王的推动。
赵衍身子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道:“福王可有动作?”
秦海恭敬地跪坐在下首,闻言,道:“果然如圣上所料,福王表面并无动作,不过微臣顺着一些蛛丝马迹,却发现福王竟然在暗中发展烟柳产业……”
顿了顿,秦海将身子伏得更低,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皇上的文昭容便出身于此。”
烟柳之地,探子最多,可此事涉及后宫,秦海不敢妄自揣测。
然而圣上并无动作,秦海只停顿须臾,便继续道:“至于皇上所说的药物,臣等已有所头绪,只是还未寻得完整的药方。”福王十分狡诈,将药方分成多份,交与数人手中,因而无一人得知全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因此进展极慢。
皇帝沉吟片刻,道:“福王的事暂且搁下,尽快去寻药方。”有了药方,才有研制解药的可能性。如今文栖身子尚好,需得小心防着旁人暗中触发息肌丸的毒性。
赵衍最近独宠文栖,就是有意给背后之人留空子钻。思及此,赵衍吩咐竖立在身侧的人:“盯紧些棠梨阁。”
那人拱手行礼,无声退下。
文栖今日回宫,便抱着话本子不撒手,眼下正看到要紧处,也不知道皇帝从哪找来的本子,竟十分合她胃口。
流苏端着一碗剥好的荔枝进来时,便看到自家主子正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笑道:“娘娘也歇歇眼睛,这话本子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话本子自然跑不了,只是看断断续续的看书没甚乐趣。”文栖头也不抬,一本正经道。
“您快尝尝皇上赏的荔枝。”流苏放下碗,又递了个勺子过去,“这满宫里可就皇后娘娘、陆夫人、林嫔娘娘和您独四份呢。”
“那是自然,宫里统共也没几个娘娘。”话是这样说,文栖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当即便下书,接过勺子舀着吃了起来。
突然,仿佛想到什么,文栖的动作顿了顿,放下勺子,抬头朝流苏道:“剥的时候可注意到了与把儿相接的部分,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皇上送来的依然是极好的……”流苏怔然,想说应当都是白色的。可是又见文栖煞有其事的询问,表情不由得逐渐凝重起来,“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没什么,”文栖笑笑,“只是听旁人说,若是黑色的,那必定是有虫的。”还有一点她没说,虫子是白色的,藏在果肉里看不见,至于能看见的黑色,是虫子的排泄物。
这么一说,流苏便放心了。不过还是认真想了一会儿,最终笑道:“娘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罢,奴婢一颗一颗仔细瞧过的,都是无虫的。”
两人正说着话,流云拿了尚仪局送来的舞服,掀开帘子便进来了。甫一站定,流云道:“照着娘娘的吩咐,尚仪局又改了一道,请娘娘再过目一遍。”
“不必了,你瞧着合适便隔那儿吧。”不过是件衣服,做的好看,固然锦上添花。可这舞跳的好不好,原不在这上头,无非就是有些细节处与寻常衣服不同、更方便舞蹈动作的施展罢了。再者,这舞服她之前也试穿过了,没甚大的问题,因此如今也就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