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扶她起身,想了想,又对容月慎重道:“容月,你记住,以后这些事可千万不要再跟别人提起了!”
容月茫然的看着她:“我只跟公主说了!”
“既然是你和你母亲都不能知道的任务,那外人就更不能知道一星半点了,容月说是不是?”文姜柔声地跟她道。
“我记住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容月说的恳切,杏眼睁的浑圆,像是在跟她保证一般。
文姜觉得她单纯可爱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黑纱之下只露一双清澈的眼眸弯弯如月。
文姜从花市的东面逛到西面,有好几里的路,一路走一路选的,到最后买的太多了,也实在记不清自己买了些什么,只是吩咐光顾了的店家明日晌午之前送到武督将军府上。
容月走在前面一点,摸着挂在路边上卖的灯笼,手里捧着干荷叶,里头包着驴肉已经被她吃了大半了。她笑嘻嘻的与那买灯笼的说些什么,之前的事于她早就烟消云散,仿佛刚刚蹲在地上大哭,惹来众人围观的人不是她一般。
翠娘看着有些明白过来,公主喜欢容月姑娘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这一会儿悲一会喜的,好像什么事儿都不会挂心上。这一方面跟公主是十分像的,她照顾公主也有六年了,令公主悲喜的原因,从来都是很简单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能令她耿耿于怀,除了凌将军。想到先前公主因为凌将军郁郁寡欢的样子,翠娘就叹了口气。
她原以为这样心思开阔的人,会比常人得到更长久的快乐。可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件令她食不知味,寝不遑安的事。翠娘其实觉得公主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变了许多,可她也说不上来了到底是哪儿变了。似乎是成熟了许多。可成熟这样的词用在公主的身上,她总觉得莫名的心疼。
磨难令人成长,这话总是不错的。
等文姜将事办完后,容月告诉她,临淄城西郊的景色怡人,春江水暖,碧草云天。这个时节,有很多年轻男女会去踏青,热闹的狠。
时候还早,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文姜便欣然应了。三人一同走出花市,等来到临淄城的主街道时,容月小跑去附近的驿站里雇驭夫,翠娘就很紧张的站在公主的身旁,看身旁来往的路人时,眼神都戒备极了。
文姜侧头看到,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样紧张,弄得临淄城像是个龙潭虎穴似得。”
“临淄城倒不是龙潭虎穴,只是奴婢现在就像是个身怀异宝的,旁人近身便草木皆兵。”
翠娘说得一本正经,惹得文姜噗呲一笑,“你怀得什么异宝啊,你好好看看咱俩的样子!”
翠娘今日穿了件蓝墨灰色的细布葛衣,一头长发在后脑勺盘了个团髻,团髻上簪着两柄银簪。这打扮与这城里得寻常妇人无异,不过她得皮肤白皙,因在宫中当值多年,比起一般人显得气质得体,看起来更像是卿贵人家得当差得。
文姜则穿着一袭玄色锦衣,衣裳的质地实为上等,轻柔、细腻光滑,却因颜色乌沉,不显富贵。若非左肩绣着几朵不规则得红梅,实在是不像女子着装,她的发上除了两条黑色丝绦,别无装饰。面上覆着黑纱,本就白皙的面容在黑纱的映衬之下,显得更是如雪般光洁无暇,秋水明眸,妩媚神秘,偏偏她自己觉得这样打扮就十分安全了。
容月很快带着驭夫和马车来了,西郊的路难行,因而马车也特意挑了简单轻便的。翠娘刚要扶着文姜上马车,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声:“有幸在此处见到恩人,不知恩人可有时间赏脸一块儿喝个茶!”
文姜一听这声有几分熟悉,回头便看到一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站在马车旁几步远的距离。态度是十分谦和有礼的,可他笑着看向文姜的眼神却有几分锐利。
容月警惕的挨近了公主一些,却也不动声色。
“游士纠子!”文姜看向那人,语气淡淡道。
“恩人还记得在下,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若非当日恩人的一番话让太子灭了杀心,纠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了。”纠走近了两步道。
“我记得你不稀奇,毕竟你也算得上是语惊四座了。可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文姜这话里已经流露出对他的戒备了,可纠听了却失笑了。
“我与恩人虽是一面之缘,可恩人容色倾国,想要认不出也难。在下哪都不出色,就是记性好,我记得你身边这位贴的人,自然能猜出她身边的就是你,想不到您穿的这样暗沉,也依旧不失明艳!”
翠娘有些惊讶,茫然的看向公主,他记得自己?她怎么觉得好觉得自己没怎么在他面前露过脸。
“纠当真是要请我喝茶?”文姜直视着他的目光,笑着问道。
“自然,您是贵人,只要您不嫌弃。”纠拢着双手,低下头淡笑道。
“却之不恭,我不嫌弃!”
容月听说公主居然要去,立刻紧张的小声在她耳侧道,“公主,还是不去为好,此人明显处心积虑!”
她看出来了,文姜有些欣慰,知道乔仁章能送她到自己的身边来,她必然是不容小觑的。
“不妨事,去茶楼而已,何况有容月在!”文姜也小声道,她倒是想看看,这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主的话,让容月觉得她十分信任自己,心里有些高兴自得。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的跟在公主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