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重重地,急促地按在了裴暖的嘴唇上。
慢慢地碾揉。
——似乎在替代嘴唇亲吻的举动。
一霎,裴暖连呼吸都忘记了。
突如其来的逾矩和过线。
她双腿不自主并拢,右膝盖抵在左膝窝里。
浑身都在颤栗。
细胞,血液,器脏……
她的嘴唇被应方阎抵住,像亲吻,却比亲吻更叫裴暖无措。
双手只能抓住扶手,全凭他操控急缓。
裴暖想张嘴呼吸,却被应方阎的手指死死地抵住唇。
电影灯光渐弱。难见五指的阒寂里,雾蒙蒙的鹿眼泛着亮光,水波潋滟,略微失焦地看着他。
接下来。
会做什么呢。
裴暖张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指腹。
小面积的一点濡湿。
应方阎的手指振了一下。
电影的灯光暗了下去,裴暖看不清应方阎的表情,但她感受到了轻微的,急促的呼吸声。
应方阎的手指离开了她柔软的唇瓣,却撩起了她的头发,抵住了她的后脑。裴暖往后撤了一点,靠在他的掌心,小口地喘息着。
鼻息离得很近。
灯光却倏然变亮。
电影结束了。
裴暖这一刻才看清应方阎的神情。眼睛深邃,掀起滔天的拍岸惊浪。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像亮出尖牙的狼,在思索从哪里下嘴。
只是一瞬,牙齿收了回去,像人畜无害的狗。
他迅速收回手,坐了回去,头朝左偏,没看她。
裴暖有点茫然。
只有嘴唇略微肿胀的感觉提醒她,刚才不是臆想。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灯亮了,就不继续了。
原来他们的关系,真得永远止于虚无缥缈的依托。
电影,童话,梦境。
随时都能戛然而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不由自主拎上包,越过应方阎,匆匆逃走。
是已经到了十二点的辛德瑞拉,没有水晶鞋可以丢给她的王子,只能狼狈地离开。
*
第二天,裴暖发烧了。
她迷迷糊糊地摁掉闹钟,给姜竟告了假,躺在被窝里。
可能连她的身体都发出了警告。
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冷静几天。
*
应方阎早上蹭姜竟的车去公司。
姜竟看了下手机,跟周粥说:“裴暖生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等周粥说话,应方阎先从后排弹起来了:“生病?昨天还好好的。”
周粥默默转头看他:“你们昨天干什么了?”
“就……看了个电影,”应方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
“还?”
应方阎咳嗽一声,他也不知道昨天那算什么。
他的一时冲动?
裴暖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周粥看他变幻莫测的表情,迟疑地确认:“你们亲了?”
“没有!”应方阎立刻否认,但是语气又弱了下来,“可能……也差不多……”
“这还能差不多?”周粥推了一下他,“你是不是男人阿,亲了就是亲了,还想不负责?”
周粥忽然就说生气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小暖阿,大学的时候就没个准信。如果不喜欢,你就别招惹她。”
应方阎垂头丧气地靠回后座,“喜欢阿……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毕业的时候,她走得干脆利落,我以为她……”
不喜欢我。
周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以为,小暖多喜欢你,你自己还感觉不到吗。”
她支使应方阎:“现在,下车,去,照顾她。”
“啥?”应方阎被她打得措手不及,“我要去公司的。”
姜竟转头平静地说:“不需要你。”
“操!”
应方阎看着绝尘而去的商务车,转身去车库拿自己的车。
不知道裴暖还好吗。
*
裴暖不好。
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跟裴冬桦打着电话。
“妈,我发烧了,不想说话了。”
“发烧了?”裴冬桦声音大了点,“有没有事阿,要不要妈找小张照顾一下你——”
不等裴暖说话,手机里传来几声忙音,信号不好,断了。
唉。
裴暖把手机一扔,接着睡觉。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一连串门铃声。
她懒得起,任由门铃响着。
门外的人似乎非常锲而不舍,有毅力到烦人。
好像应方阎。
大二有次她生病了,躺在寝室里睡觉,应方阎上不来,给她连打了十八通电话,生生把她吵醒了。
裴暖就是没起床气也被他烦到了,捺着脾气下楼,问他干嘛。
应方阎站在大太阳底下,往她手里塞了一大袋吃的,全是芋泥的。芋泥面包,芋泥饼干,芋泥奶茶……
裴暖哭笑不得,说他这是干什么。
应方阎没接话,只扬着下巴说:“学长给你送温暖,不领情?”
就很拽。
裴暖太知道这人,不给他开门能摁门铃一天,只好踩着拖鞋下床,开门。
门一开,她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