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昨儿个布置的策论她早就写好了。
沐浴后池蘅窝在书房手捧一本兵书看着看着人有点走神她极少在看书时想些有的没的,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崭新的一天,非比寻常的一天。
她合好书卷,身心躁动粗暴地揉揉那张俏脸解下来的丝巾重新缠在脖颈捂得严严实实。
莫说清和留在她颈侧的吻痕,便是指甲盖大小的肌肤都没往外露。
池蘅手提挽星前往练武场一把唐刀前前后后横挑护卫四十二人她精力充沛加之内功深厚刀法精湛,护卫们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她对手,最后一对一演变成一对多。
小将军上了练武场狼得狠半个时辰后练地筋疲力尽的护卫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早春尚冷的天儿热出满头大汗,迭声求饶:
“三公子,不行了不行了,饶了我们罢”
池蘅还没打过瘾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她心情好,状态好嘴里嘟囔两声去找亲爹较量。
这府里池英池艾不在池夫人忙着为儿媳洗手做羹汤整座将军府也就剩下池大将军有那闲暇和余力压制不省心、满身活力的兔崽子。
被亲爹暴打一顿,小将军滚烫的心稍稍冷却。
“清醒了?”
池蘅捏着袖口擦去淌至下颌的汗,愈挫愈勇:“再来!”
还要再来?
池衍被她嚣张的劲头激出万丈豪情,该说不愧是他的女儿吗?他心里自豪又觉这重压压在她头上的力度或许还不够,看样子没把人压垮,反而压得人愈发支棱了。
他眼底藏笑,一拍大腿,呼吸之间父女俩拔刀相战!
三刻钟后。
池蘅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地。
她被亲爹狠狠踹了一脚,刀身没能挡住脚下骇然的威势,身子倒退三丈,输得狼狈。
退到撑不住那份威势,脚下一软摔倒提气竟没翻起来,握刀的手虎口崩裂渗出血渍,风一吹,最后那点子张狂也被吹得烟消云散。
铺在地面的青石板承受不住内力碾压渐次裂开几道缝,池蘅低头一看:好家伙,她靴子都被撑破了,阿爹打她这是用了多大劲儿?
一不留神没控制好力道,池衍心急上前,观她气色红润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稳住心神,问:“醒了没?”
这回池蘅是真醒了。
刚要开口,嘴里吐出一口血。
见她吐血,大将军眼皮重重一跳,三两步跑过去,一手抓住她手腕沉心诊脉。
“嘿,没事,爹,我只是气血翻腾阿爹,你这次打我,用了几成力?”
她从小很能扛打,确认伤势不重,池衍没好气地瞪她:“老子还没问你呢,你今天怎么回事?”
池蘅收刀入鞘,喜笑颜开:“阿爹,我有媳妇了。”
“”
池衍眼神古怪地看她,池蘅腰杆挺直大大方方给她看。
“出息!”
以后你愿意,会有无数姿色好的男男女女争着抢着为你暖床。
池衍有心骂她两句,好杀杀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可话到嘴边,他鬼使神差地想:老子养大的宝贝女儿也会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这别人家还不是外人,近水楼台,祸祸的恰巧是沈延恩的嫡女,池衍老怀安慰:清和那姑娘,除却身子骨太差,其他的真的没得说。
“好好对人家。”池衍一巴掌拍在女儿肩膀。
池蘅笑容腼腆。
池衍人到中年破天荒地得见女儿害羞的小模样,老父亲的心得到满足,他掩唇清咳:“你还刚成年,悠着点。别闹得太过分。”
瞥了眼女儿缠在脖颈打了死结的丝巾,他啧啧两声,提刀走开:“今晚再加三篇治国策论,明早交给我。”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池蘅傻了眼:“又要加?!”
池衍意味深长地回眸笑笑:“阿蘅,你也得配得上沈家的好姑娘啊。”
这话直接在池蘅心里添了把火,用过晚食,池小将军身着寝衣挠头挑灯写策论。
写到深夜,整整三篇文章前前后后通读三遍,又修修改改誊抄好最终版,写完堆在书桌一角,池蘅歪头看向窗外的星月,心想:少瞧不起人了。
伸个懒腰,她前往浴池沐浴。
一身清爽地回到床榻,赤条条钻进被窝,长发如瀑散落枕侧,她闭上眼,指腹滑过锁骨,故作叹息:姐姐这么热情,要她明日怎么面对兵士们的打量啊。
早春时节,这可还没有蚊子呢!
只要不眼瞎,到时候肯定会有人问:“池矜鲤,你脖子上的红点点是什么?你锁骨那儿是被谁咬了吗?”
那她肯定会矜持地翘起唇角,回道:“家里猫儿抓咬的。”
池蘅被这设想弄得心里甜滋滋的,不甘寂寞地踢了踢被子:姐姐怎么就不让她爽一爽呢?她都一动不动给她亲给她咬了。
这才哪到哪儿,半山腰都没到呢就把她狠心抛到一边,她脚趾害羞地蜷起,耳畔依稀回荡那一声声“阿池”,池蘅脸埋在软枕小腹绷紧:受不了,婉婉也太带劲了罢!
池小将军大半夜睡不着掀开被子跑进浴室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仗着年轻气盛身骨好,折腾一番,顺便给家养的肥猫洗白白,抱着猫儿睡大觉。
一觉睡醒,天光还未大亮。
将军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忙碌。
明光院。
池蘅早早起来沐浴更衣。
猫儿无精打采趴在床榻打哈欠,耳朵耷拉着,毛发蓬松,个头又大又肥,搂着睡了一觉热出一身汗。
“啧啧啧。”小将军看着这只傻猫:“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失宠了。”
肥猫哈欠打到一半身子挪动拿屁股对着某人,池蘅笑得欢畅:“过不了多久,我就有美人抱了。”
她束好衣带,修长笔直的腿迈开在梳妆台前站定,过了一宿姐姐留给她的印子还在,她宝贝地看了几眼,巴望这印子能多留几天。
过了不到半刻钟,主院下人前来收大将军安排的课业,池蘅交出三篇策论,带刀去练武场疏松筋骨。
池家将门之首,饭桌上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池蘅乖乖巧巧坐在桌前,脖颈空荡荡的,没了昨日见过的丝巾。
没丝巾捂着,那一道道花瓣般的印子热情隐晦地昭示着妙不可言的事实。
池夫人心下轻哼:这是不装了?
得意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若小将军有尾巴的话,保管尾巴都要圈出一个心型,尾巴尖在人看过来的时候再卖弄地颤两颤,可爱里冒着骚气。
非亲眼所见,池夫人真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肚子爬出来的骨肉。
怎么骚里骚气的。
池大将军没想那么多,许是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他想的却是:千万不能被沈延恩那家伙看见,被他看见,阿蘅还能落得了好?
“阿爹,我在军营什么职位?”
池衍吸溜了一口热汤,面无表情:“百夫长。”
哦,百人小队啊。
池蘅点点头,没再多问,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在池夫人殷切嘱咐声中,前往盛京边防大营报道。
盛京边防大营,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地儿。占了边防二字,一旦开战,边防大营的兵将无条件听候调遣,脑袋别在裤腰带,是各军营最讲究征伐的兵种。
池衍贵为大将军,却将最宠溺的幼子丢在距离前线最近的军营,纵使有人找茬想说一句不是都找不到站得住脚的说辞。
池蘅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这两日整座九州大陆都晓得池矜鲤此人。
名声如此大,还以为借着大将军之子的庇佑能在军营得到个极好的位置,毕竟池大公子、池二公子,一入军营起步比百夫长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