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窈此时嗓子还在隐隐作痛，根本不想说话。她便正大光明地看着周观衍用膳，剩下那两分饱也跟着补了上来，

当然是气饱了的。

周观衍吃饭不像她父亲一样慢条斯理，徐徐图之的样子。这种大口吃饭，大块夹肉的吃饭玉窈从前也不觉得好看。

但是周观衍他吃起来，就有一种美感，是那种爽朗，宛若清风明月照在山林石泉上却又见人烟缭乱的感觉。总之，是和粗鲁无理挂不上边的。一碗饭很快见了底，周观衍的食欲显然不止如此。

他看向了玉窈一眼，却又被玉窈瞪了回去。

周观衍知道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他不急这一时，便自个儿再添了一碗饭。

玉窈无所事事，她舀了一碗乌鸡汤。鸡汤上面的油撇的一干二净，又缀以火腿、芦笋等提鲜的食材，看上去汤很有一番鲜味。玉窈突然想到周观衍好像对芦笋过敏。

她提醒道：“汤里有芦笋，你可别喝。”

玉窈觉得稀松平常，反而在是御厨怎么会不知道周观衍的禁忌，按理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才对……

玉窈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自然错过了周观衍在她提醒时的复杂神色。

周观衍的眼底深处蕴着一抹激动却转瞬即逝地消失，转而出现了一股自嘲。

他嗯了声，只是用膳的速度也缓了很多。

……

是夜，新月如钩。

外面的风噗噗地吹过，玉窈的寝殿里灯火明亮。青黛在她身旁给她拆卸着珠钗翠环。洗尽铅华的一张脸蛋细腻无杂，玉窈身上沁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很喜欢桂花的味道。

玉窈扯头偏向周观衍，只见周观衍拿着一本书，在细细品读。

她不禁好奇——

她这里的书一来不是四书五经，二来不是什么兵法、阵法，他能看什么津津有味？

突然，玉窈脸色一变。

她匆匆收拾好后迈步走到周观衍身边，看到他手上的书旋即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托人搜集的民间话本，譬如才子佳人、武夫千金、人鬼相恋这些民间话本之奇葩！

但玉窈遂即放下来的心，随着周观衍的话怦怦直跳，“‘此物甚好，必吃’，不知阿窈可否告诉我，是谁要吃呢？”周观衍笑容逐渐加深，玉窈的脸羞臊红了个通透。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后，周观衍轻笑一声。

青黛等人早就知情识趣地下去了，玉窈娇哧哧地哼了一声，她远远地在贵妃椅上坐了下来，外强中干地哼道：“当然是谁缺补啥咯。”

周观衍将这一本食谱放在多宝阁边，沐浴之后他如黑墨的长发湿润地落在背后，只是用编了几缕辫子，光滑的额头边有些浅发，颇有南疆那边的羌族的打扮。较之中原人中规中矩，周观衍更有一种异邦人的野性，勾人的很。玉窈不知道是边上的红烛燃烧得正旺，还是什么因素，她觉得脸颊无端的烧得厉害。

她看了许多次，依然为美色所迷。

没出息的！

玉窈很快低头，咒骂自己不争气。

“那要阿窈亲自体验一下？”周观衍走到玉窈面前，他一把抱住玉窈。清甜的桂花味漾在鼻尖，瓷白的小脸像红烛的颜色般。

玉窈说：“当然不要……”

周观衍的五官在她的眼瞳里慢慢放大，玉窈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让周观衍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今天先放过你。”周观衍软下了声调，嗓音像沁着甜酒在玉窈的耳垂呢喃。

玉窈稳稳地落在被褥上，直到周观衍熄了烛火，她才收回看向周观衍的眼神。

月华如练，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浅浅地照在地面上，周观衍欺身上前，在玉窈的额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玉窈借着月光看向周观衍，她这才发现周观衍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她不知道东想西想什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