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老爷试探着问:“烧这炭要很久?”
“还好。七日左右能出一批。”秦连生坦言道。
“那你好歹匀一些给我,我拿回去给夫人试试。”石三老爷急着向夫人邀功,可等不了。
七日而已,匀一些也能撑,石家交友广,说不准还能借着石三夫人打开销路。秦连生心中衡量一番,允了。
……
石家花园里,假山流水交映成趣,花草树木错落有致。有薄薄雾气流连其间,或可见梅红点点,好似人间仙境。
隐约可听见这世所难见的静谧景中传来阵阵娇笑声,顺着望去,原来是有几个穿戴精致的贵妇人在说话。
“姐姐,这真是无烟炭?!”一个年轻些的贵妇人惊呼。她夫君是临水县县令,自己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但还从未用过真正的无烟炭。
要晓得,唯一无烟的银丝炭可是贡品,她们这些身份不够的别说用了,摸都不一定摸得着!
见石三夫人点了头,县令夫人满眼喜色地追问:“不晓得姐姐是在哪里买的这无烟炭。”
“无烟炭?这炭可才开始烧呢!谁晓得是不是真的无烟。”说话的是一个透着尖刻模样的妇人。她父亲可是正四品的京官,身份贵重。
她年幼时去父亲书房时中见过银丝炭,可不长这模样。难道这乡野之地还能出现个新的无烟炭不成?笑话!
“姚夫人说得是。”石三夫人看着这回来省亲的知府夫人,微微颔首道。
看石三夫人还算识相,姚夫人满意地睨了一眼,用保养得极好的手拈了颗葡萄干吃。
县令夫人出身不差,夫家也算得力,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便今日席间被姚夫人话里话外地弯酸,哪里受得住,皮笑肉不笑道:“那我们就等着看看是不是无烟炭。若不是,我就把这簪子做了彩头。”
说着便拔下一个翠□□滴的雕花玉簪放在桌上。这可是她托了做刺史夫人的闺中密友特地在京城买的,价格不菲。
一个县令夫人竟敢暗自跟我叫板?知府夫人不忿,冷笑着取下手上玉镯,不就是玉吗?谁没有?
“血玉的,不值钱,也添个彩吧。”姚夫人故意放缓了语调道。
看着桌上的血玉手镯,场上贵妇都微变了脸色。这玉镯通体莹润,有大片绯色浸染于翠色中,一看就是个有价无市的宝物。
姚夫人看出各家夫人眼中的艳羡,带着得色继续道:“若这是无烟炭,这玉镯,就归你。”说着还将玉镯往县令夫人面前推了推。
县令夫人年轻气盛,不甘示弱地回:“一言为定。”
县令夫人和知府夫人暗自斗法,果然新鲜,在场的贵妇人想着有热闹可看,便觉着一下午盯着一盆炭有烟没烟也不算是个无趣的事了。
晚上炊烟升起,一盆炭才算燃尽,各家夫人本以为县令夫人输定了,没料到这世上竟有人能搞出另一种无烟炭。
这个无烟炭可还没成贡品,纷纷追问石三夫人卖家是谁。要晓得,现在天冷得厉害,要炭的大户多,晚了在抢可就没份儿了。
“这玉可归我了?”县令夫人不嫌事大,伸出纤纤素手,摸着桌子的血玉手镯问。
刚刚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夫人闻言都停了话头。
石三夫人是个人精,晓得若县令夫人真收了玉,恐怕就与知府夫人结了私仇。她历来喜欢县令夫人毫不做作地性格,两人又是远方亲戚,自是不愿她被知府夫人记恨,忙打圆场:
“我们姐妹几个私下聚个会,哪用这么大的彩头?我看过几日天气好,姚姐姐请我们去梦春院包场子听戏可好?”
知府夫人闻言脸色稍霁。
县令夫人却不肯让步,她可是忍了姚夫人很久了。便道:“愿赌服输,知府夫人不会连这气量都没有吧?”
“给你便是!”说完,知府夫人面容青黑,起身便走。今次她可赔大了,丢了脸不说,还折进去个价值连城的血玉镯。
……
待其他夫人都走了,石三夫人才拉了县令夫人进屋,语气焦急:“瑶瑶,你糊涂。那是个小心眼的,会记恨你的!”
“记恨就记恨吧。”县令夫人一张俏脸满是不在意,“当谁不晓得,她爹是京官,但不过是个闲职,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