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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颂赤.裸着上半身热汗淋漓,将长.枪随手丢给家将,家将猝不及防被长.枪一撞,表情狰狞了瞬。闻颂从庆诚手里接过汗巾擦着身上的汗,边问王管事派过来的人:“你来作甚?”
大将军生在边关,过的是在刀尖上饮血的日子,自然不如在京城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亲和,又常冷着脸压着眉心表情不善,将军府的下人都怕他。
王管事派来的那个人来时不敢打扰将军,一直在一旁站桩,直到将军问了,他才支支吾吾道:“王、王管事让小的来通知将军,谢、谢大人来了。”
庆诚疑惑道:“谢大人为何来了?”
这下人摇头:“不知。”
“我即刻便去。”
闻颂将汗巾递还给庆诚,进屋换了身衣裳出来。庆诚颠颠儿跟在将军身后道:“大将军回京这么久也不见谢首辅来,小的还正纳闷呢,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庆诚是家生子,是闻颂小时尚在京城时的玩伴,关系不一般,说话自然要随意些。大将军对京城的八卦不感兴趣,庆诚也只是随意提了一嘴,哪知闻颂忽而侧眸,问:“为何如此说?”
“嗯……将军没听说过么?”庆诚微微讶然,觑了眼将军的神色才小心翼翼道,“想来也是,将军远在边关不知京城内的事。谢首辅在京城的名声……不是特别好。”
闻颂轻轻皱了下眉,却听明白了。
“谢首辅以色侍君、残害忠良,还常与瑞亲王纠缠不清。”庆诚说,“江小公爷不知为何尤其迷恋谢首辅,还常因他与方小侯爷吵,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将军可要小心些。”
闻颂脚步几不可察顿了瞬,压了压眉心,却没言语。
恰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朝他们走来,闻颂耳尖微动,转头果然瞧见闻观棋带着贴身小厮敛声屏气靠过来,见被发现了,便羞赧一笑,朝闻颂伸出双臂。
闻颂冷硬的眉眼忽而软了几分,俯身将他抱起:“要一道去前厅?”
闻观棋双手环抱着兄长脖颈蹭蹭他的脸颊,抿着柔嫩的唇瓣小幅度点了点头。
“走罢。”闻颂看了眼庆诚。
庆诚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起谢首辅,与闻观棋的小厮跟在两位主子身后,往前厅去了。
谢韫目光在闻观棋身上顿了瞬,旋即站起身笑道:“谢某不请自来……”
“那日救你是受命于圣上,”闻颂淡声打断道,“谢大人不必来谢我。”
谢韫拢起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闻颂说完也皱了下眉,眉宇间似乎有懊恼之色,但它转瞬即逝,让人无法捕捉。闻观棋从闻颂身上滑下来,躲到兄长身后,抓着他的衣裳露出羞怯的一双眼。
谢韫便借此转移话题,问:“这是?”
“闻观棋。”闻颂提及幼弟时脸上才柔和几分,“观棋从小就患有口疾,不能说话,还望谢大人见谅。”
谢韫面带笑意:“观棋不语真君子,是个好名字。”
“父亲是武将,不懂这些。”闻颂淡淡道,“他的名字便是他娘亲取的。”
谢韫翘起唇瓣温和道:“原来如此。”
他身在京城,如何不知将军府上有位叫闻观棋的庶出少爷,但他却不知闻大将军竟如此宠爱庶弟。——想来是因两人年纪差距太大,对他并无威胁。
只是他之前便曾听闻,当年将军府的家将拼死将尚在襁褓中的闻观棋从边疆带回来,娘亲不明,坊间对此也猜测颇多。
不过这是将军府上的家事,谢韫并不打算插手。他勾起淡色唇瓣,没说几句话便准备离开。
方才闻颂受了庆诚的影响,对谢韫态度不好,心中尚有歉意,便出言挽留。哪知谢韫诧异道:“谢某还以为大将军并不欢迎我。”
“未曾。”闻颂虽是个武将,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心中无奈叹口气,胡乱寻了个借口,“方才发生了一些事,是我不是。”
谢韫淡淡笑开:“开个玩笑罢了,大将军莫要当真。”
闻颂正欲再挽留,却感觉衣摆被人扯了扯,低头便看见一双水灵闪烁的双眼。闻颂顿了一下,掌心安抚似地覆在闻观棋的手背上。
谢韫静静旁观了会,才道:“我家问哥儿与棋哥儿差不多年岁。”
闻颂抬头。
“我为问哥儿请了夫子,与几位世家子弟一道读书。”谢韫道,“若棋哥儿在家中无聊,我便让问哥儿下了学来将军府与棋哥儿做个伴,这也算是将军那日救下我的谢礼了。”
闻观棋往闻颂身后躲了躲,这次连眼睛也没有露出来。
谢韫又在将军府上坐了一会,便带着赵侍离去了。
闻颂亲自送他出来,看着他被人扶上马车,掩唇咳嗽着钻进车厢,坐上马车渐渐远去。闻观棋抬头看了眼兄长,咬了咬唇瓣,忽然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写到:他不好。
闻颂拍拍他的头顶,不动声色收紧手指,并无表态,牵着他的手往府中去了。
一道黑影飞身翻入车内,赵侍立即警醒,环顾几圈四周,没发觉异常,甩着缰绳“驾”了一声。
黑衣人跪在谢韫脚边:“大人。”
谢韫掀了掀眼皮,认出这是跟在瑞亲王身边的亲信:“你为何来了?”
“瑞亲王今日返京。”黑衣人低声道,“但瑞亲王他……”
谢韫最不喜手下人支支吾吾,凝起双眉,嗓音温度降了下来,眸光冷冽:“他如何?”
黑衣人默了半瞬,才沉声道:“瑞亲王又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