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宴懒得站着,就往床上一倒,推了推身边的离君珩:“进去点。”
离君珩:“……”
离君珩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让戚时宴钻进被窝,躺着说话。
戚时宴道:“幻境当中,夜长复说,我迟早会变成别人的傀儡。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想不出来答案,只好说出来探讨一下。
离君珩一针见血:“有人在操纵。”
戚时宴赞同,“我也觉得。”顿了顿他又很疑惑:“但是谁有这本事,能控制得了夜长复,夜长复这种人,可不会照着别人的想法做事。”
离君珩静默。
二人都不知道背后之人的真实目的。
戚时宴打了个哈欠,“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管他呢,要打起来再说。”
说话间隙他手肘碰到离君珩,却发现对方身体瞬间僵住,再看离君珩,眼神根本看都不看他,倍感好笑道:“怎么了,我和我自己身体睡一觉,你害羞什么?”
离君珩不语:“……”
戚时宴开始拿手戳他:“真的不理我?”
他笑眯眯道:“念东仙尊?离君珩?珩珩儿?你说句话呀,闷着做什么,反正没人知道在我身体里的是你,别憋着了,笑一笑嘛。”
离君珩低眼,沉寂的眼底似有暗涌流动。
“……”
戚时宴得寸进尺,又凑近了些道:“哎呀,仙尊你说说话啊,仙尊?”
离君珩一动不动。
想了想,戚时宴换了神识去戳离君珩:“仙尊别害怕,本君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未落,眨眼间眼前视角又变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与离君珩的神识已经相互触碰,自发交缠在一起。
刹那间,激起戚时宴浑身一阵酥麻,当场软软倒在床靠在了离君珩身上,脑袋发懵意识流失一瞬,舒服到甚至还想哼一哼。
等清醒过来,感觉脸在发烫,浑身上下燥热的难受,正趴在离君珩肩头,一只手搭在他胸前,而腰间不知何时圈来一只大手,正缓缓收紧。
再看离君珩的神情,额角冒出薄汗,薄唇抿起,琥珀色双眸沉冷晦暗,似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戚时宴:“……”
糟糕。
玩大了。
就在这时。
门被推开,卫枫一端着一碗吃食进来,念叨道:“魔君醒了吗,听说这边云吞极鲜,属下去给你弄了一碗……艹!”
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床上这一幕,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看云吞,又看看床上。
最后卫枫一发挥他身为魔界左护法应该拥有的训练有素,一脸冷静道:“魔君现在应该还不太饿,属下等会儿再来。”
“碰。”
门被关上。
戚时宴:“……”
他抬眼,和离君珩对视,感觉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戚时宴脑子一抽,道:“……我觉得,你好像挺能忍的。”
说完他就感觉不对。
良久沉寂。
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随后,离君珩一言不发起身,临近门口时,又侧目平静的扫他一眼,眼底神色讳莫如深,便离开了房间。
戚时宴:“……”
很难说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都怪他当年在衡辰仙府听学的时候,没好好听,也不知道两个人的神识碰到一起就会缠起来,搞得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样。
这误会真大。
*
既然无双城的事情解决完毕了,那戚时宴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离开前,符飞帆私底下来寻过他一次。
二人坐在桌边,良久之后符飞帆才抹着眼泪,说了第一句话:“师哥,我特别想你。”
戚时宴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帕子,含笑道:“都是当长老的人了,怎么还喜欢抹眼泪啊。”
符飞帆拭去泪珠,低声道:“师哥,我知道,二哥的事情不怪你,二哥当年去镇西前,来找过我,说了‘无论死活,唯心重要’。”
顿了顿他道:“原本我也要去,可二哥不许,在房门外画了个阵,把我关起来了。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二哥已经没了,你也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说你变坏了,我知道师哥不是……”
说着说着他控制不住,又开始掉眼泪,就仿佛找到亲近之人,终于能放肆的说话,吐出心声。
戚时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眼泪掉的凶的时,给他擦一擦。
等他说完之后,戚时宴叹了气,和他分析道:“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并非我刻意要避开你,而是如今我们身份不同,多番见面对你不利,能不见则不见,我记得你,你记得我就行了。”
就如同离君珩在魔界,十个人中有八个人把他当眼中钉,随口就是一句‘离老贼’。戚时宴在修真界也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因他名声难听,叛出师门,堕入魔道屠净三山,血洗长雁江。
更因所有人觉得他当众弑师,无所不为,狠戾到令人犯怵。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罪名累积,简直就是必杀之人。
纵然有些事他没做过。
但不重要,他们觉得你做过,那你就是做过了,这是说不清的,世人皆是如此,闻风色变,听风是雨。戚时宴也懒得去解释。
“日后好好保重。”戚时宴态度稍柔的拍了拍符飞帆肩膀,起身正打算走,忽然又被符飞帆叫住。
“师哥。”他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悄声问:“您和尊上……是什么关系?”
关系?
他和离君珩能有什么关系?
戚时宴认真想了想,若说从前离君珩还要恭敬的叫他师尊,那眼下两个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敌对关系。
倒也不至于不死不休,但也做不到亲密无间,最多算是个和平。
只不过私底下相处,他莫名其妙就会感觉像是回到当年,觉得对方还是个小屁孩,所以才会逐渐肆无忌惮。
戚时宴笑了笑,道:“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天平两端的两碗水,各不侵犯罢了。”
符飞帆微怔。
忽然想起幻境消失后,离君珩接住戚时宴时,那眼底偶然爆发的阴戾森冷,仿佛要将伤害戚时宴之人统统碾灭干净。
却又在戚时宴看他时,很快掩下这点情绪,神情继续平淡无波,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符飞帆觉得。
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是天平。
可当天平一端的水碗晃动,另一端的水碗要么渐渐靠近,要么落地……碎裂。
*
魔界,沉钧殿。
戚时宴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去探望了之前调理过灵脉的于宿影,然后得知于宿影知道他处理事情,先回净微岛的消息。
确实,净微岛的事务繁忙,以于宿影的性格,不会放任自己在魔界过于放松,所以也就休息了两天。
没了大小事务,戚时宴一下得空。
在沉钧殿混吃等死了几日,一直休息,戚时宴还有些不习惯,但这样也好,无事可做就代表他能去吃喝玩乐了,大喜事!
而他平时的爱好就是——
摇骰子。
戚时宴摇头晃脑,哼着小曲来到罗夜城最大的赌坊,活像个纨绔子弟,赌坊他常来,这里所有人都对他熟悉,进门就有领班魔头来打招呼:“魔君,今儿个想玩什么?”
戚时宴摆摆手,径直走向最大的桌,绕过帘子,帘后之人恭敬起身,他直接往位置上一坐,道:“本君做庄,摇大小!”
赌坊一阵欢呼。
有些新来的赌徒不明为何大家都那么高兴,小声问了句,便有人回答:“咱们这些熟客,谁人不知魔君手气差,反着压,准赢。”
戚时宴面带笑意,刚拿起筛盅,眼前酒色生糜的场景忽然一晃,在睁眼,竟成了一片白茫茫高穹顶的踏星殿。
在看底下三两个长老,正在商讨事宜。
戚时宴:“……”
扫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