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奶奶,她前年走了。”
曾阮翻身回去,盯着天空出神:“我还记得那天雪很大,我放学回家发现她倒在门口,手里紧紧拽着我的一件大衣,估计怕我冷,想来送衣服来着。”
“可她自己却只穿着薄薄的两件,棉衣什么的,都留给了我。”
曾阮叹了口气,翻身背对他:“不说了。”
李慕白很久都没说话。
“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曾阮的鼻音很重:“以后那么远,懒得想。”
李慕白坐起来,看着身边蜷缩的小虾米:“想不想要份稳定的工作?”
她的肩膀一僵。
“但你学历是个问题,曾阮,东奔西跑不是长久之计,你也有老的一天。你能跟我跑一辈子吗?万一我不在这里,万一别的人经手,你又怎么办?”
李慕白的话如同一根针,扎得曾阮心尖尖疼。是啊,自己混了那么多地方,却一直赖着他们身边是为什么?
还不是有家的感觉。
从第一次遇到魏教授,从第一次他们对她好,她就开始食髓知味了。
教授教给她很多知识,小软小软喊得,听得心都是暖的。除去这些,还想资助她上学。
因为没有父母,只有奶奶,曾阮从小就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她打架厉害都是打了无数次练出来的,她嘴巴甜都是为了能吃好吃的练出来的,所以她不怎么信任别人,也是从小就习惯的。
而魏教授是她头一个放下戒备的人,像爷爷一样。所以出了那件事,她想也不想自己揽下,哪怕知道李慕白会为此跟她水火不容。
可偏偏离开的那三个月,心底难受得跟什么似的。所以知道李慕白一路在追查她,也要硬着头皮往枪口撞,她想回去。
不过……
他这句话让曾阮很有危机感。
“你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李慕白轻笑:“万一我女人需要一个家呢?说不定我就收山了。”
曾阮愣在那里,而后酸溜溜的:“原来是恨嫁了啊……”
“滚。”
她鼻孔出气:“你吧,注定是只野马,按部就班的普通日子才不适合你。”
一心想把你捆在家里的姑娘,才不适合你。
李慕白愣了下,斜眼:“哦?难不成你适合?”
开玩笑的话一出口,曾阮直接就傻了,回过神跳起来踹他一脚:“老流氓!”
一溜烟跑没了影。
李慕白捂着膝盖原地抽气,这家伙,还真不是个女的。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头眼发晕,孙一翔他们也没那么快到。李慕白回到车内吹空调,没过多久曾阮就钻了进来。
两人这会都有些小小的尴尬,没有任何沟通,不过最终抵不过困意,李慕白把薄被扔过去,不约而同在拆了的后排呼呼大睡。
而这边在得知有新发现后,一群举着相机扛着摄像机,浩浩荡荡地开往描述的地方,经过5个多小时的狂奔颠簸,还属孙一翔眼尖。
“看前边是不是老白的车!?”
射人的艳阳下边全是干涸的黄色戈壁。而在戈壁之中,有一处很细小的反光。等距离再近一点,李慕白的大越野在阳光下特别显眼。
大伙激动:“还真是。”
七八辆车包围似的停在周边,走进科学栏目组更是财大气粗,信号车刚落地就开始运作,谭易菲对着摄像头压抑激动。
“就在北京时间7点12分,克里雅河流域的考古工作又有了新发现。研究员在这条消失在沙漠里的古河床东面,发现了一处恢弘大气的佛窟遗址。下面跟随镜头,走进科学将带大家亲眼目睹整个发掘过程。”
孙一翔走了一圈没发现他们两个,把脸贴玻璃上想看人在不在车里。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两人正在后排睡大觉。
李慕白侧着身,手搭在脑袋下做枕头,垂落的额发盖住了他的眼,安睡起来一片祥和。另一个则整个都裹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两只脚丫,看那狂傲不羁的姿势不用猜都知道是曾二阮。
谭易菲做了开场白没看见人,见孙一翔正撅着屁股贴玻璃上看,她走过去:“李队长呢?”
对方却跟炸了毛似的猛地转身,四肢摊开贴在车窗上:“不、不清楚呢。”
外边的动静不小,熟睡中的男人皱眉,翻了个身,眼前感受到了刺眼的光。
李慕白眯起眼睛缓和,抓了把胡乱支棱的头发,就看见窗户上贴了一个硕大的屁股。他顿了顿,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人:“起来,别睡了。”
曾阮被他拍得烦,两脚一瞪抗议地翻了个身,装作没听见继续睡。
李慕白面无表情:“你心心念念的摄像机来了。”
果不其然,在孙一翔的侧边上,摄像师也八卦地贴在那里。
曾阮的耳朵动了动。
唔,什么机?
摄像机。
噗,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