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只手拎便当包，瞥眼看去。“要我再送你们进去么？”

“你别得意的太早，伏黑惠！”

被周围的小弟们团团簇拥，那头上绷带还没拆的少年一脸狠毒，抖着手指他。“我是治不了你，可不代表你这家伙没有弱点！我早就发现了！”

“是，是。”他敷衍了事。“我能走了吗。”

“喂！我都说了你小子的弱点被我发现了……你他妈走什么走！给我回来啊混账！！”

“听说你有个国三在读的姐姐是吧，长得还挺标致，是个美人胚子的。”

那校董儿子嘿嘿冷笑，满是阴险。“那么柔柔弱弱的伏黑学姐，如果接下来有个三长两短，路上被人给劫持了，肯定——”

话音未落，他就跟倒头葱似的重重倒下！

周围的小弟们的嘲笑瞬间卡住，下意识地睁大眼睛！

就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名叫伏黑惠的海胆头少年已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连手都扣在老大的后脑勺上，死死把他的脸摁进泥土里，反复按压！

“看来那两个月的住院经历，并没让你长点记性么。”

“跑来找我挑衅也就算了，可惜你提到了不该提的人……”

不顾手掌下那颗脑袋疯狂的挣扎，少年的脸色很冷，更加冰寒。

“看来这一回，我得更加努力的教你才行。”

“毕竟怎么说，我也是校长口中最无可救药的校霸。”他歪了歪头，冷静说道。“校霸就该做校霸的事，你说对吗？”

……

就在伏黑贯彻周围给的人设、严格行使着校霸必需的暴力权之际，他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草丛里有个高高大大的黑发男人正两眼放光、下笔飞快地画速写，嘴里念叨着【不良少年】【姐控】【问题儿童】【主角】【炮灰】等奇奇怪怪的术语。

当然，就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乎，他会直接忽略的。

把校董儿子和他的走狗再次送进校医院，伏黑惠等待校长亲临释放怒火，一边给津美纪打了个紧急电话，确认姐姐无碍、不良们现阶段只停留在口嗨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对他自己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果不其然，赶赴而来的校长想到董事的黑脸，只觉得稀疏的地中海又分开了一些。他对着伏黑大发雷霆，立马安排了请家长写检讨停课观察这一系列必要的走流程。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这回人家甚至没动手……！”

“上次就没见到你的监护人，电话里推脱说工作忙——忙忙忙，再忙总不会在拯救世界吧？他是超人吗？！”

“不管怎么样，这次他必须要过来一趟！”

“…………”

校长咬牙切齿，对着表情冷漠的伏黑上看下看横竖觉得恼火，只恨不能来个当场责令退学。

气氛僵持间，最后还是一个脸颇为陌生的男人过来解了围。

“虽说伏黑同学有过于莽撞的地方，不过我可以作证，当时确实是炮灰……咳，受害者同学先挑衅的，伏黑同学只是太过担心姐姐而已，情有可原。”

伏黑狐疑地看着他，完全没认出来人。“您是……”

“野崎梅太郎，新入职的美术老师。”

那个高大男人难得笑了一下，很快又隐去。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操着一口莫名耳熟的声音认真说道。“以后还请多指教了，男主……咳，伏黑同学。”

……

这边的伏黑正在学校经历着他的奇妙冒险，而另一边，乌爾奇奥拉留守在公寓之中，没有离开半步。

这相对于以往而言，显然有些与众不同的。

在此之前，破面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外游荡捕猎上，很少独自停留在家里。因为姐弟俩不在时的公寓静悄悄的，除了睡觉和看电视，就再没有别的事可做。

而对于电视剧，黒翼大魔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致。

没别的原因。在连着追完几部电视剧后，即使是没有感情的破面也已经发现电视剧当中的常见套路。

好在人类社会如此发达，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提供。乌爾奇奥拉接着又发现了新的乐趣。

他将目光对准了伏黑惠房间内的书柜。

那里的藏书摆得满满当当，不仅是对人类，就是对破面也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除了惠读了两年国中所用的教材和笔记，还有很多书都是个人兴趣所致才购入的。比如自然百科全书，国家地理科普，还有古代历史和人物传记。

还有一些书就很寻常了，有普通男孩子喜欢的赛车漫画，也有教授如何烹饪简单西餐的薄册——大概率是从津美纪常去的那家便利店顺来的。还有些大部头的纪实书被放在底层，但从外壳上看得出被翻过很多次，夹页之间还有读书笔记的标注，看起来一板一眼极了。

总是相当的伏黑，符合少年那细致认真的性子。

乌爾奇奥拉想起先前的一次书店之行。他记得那天的伏黑惠的确在纪实类书架前磨蹭了很久。一边放出玉犬试图找出咒灵，一边又分神忍不住看来看去，最后还兴致勃勃地挑了两本新书回家。之后好几天都是晚上不睡觉，熬夜点灯看书。

喜欢阅读总是好的，说起来蓝染大人的兴趣之一就是看书。

原本的乌爾奇奥拉对书的感觉只是泛泛，但现在纵览整个书柜，又联想到蓝染，他模模糊糊的发掘出不一样的想法来。

——既然这些都是人类写下的文字，那么自然包含着人类想描述的情感。

如果多翻看一些的话，会不会更加理解人类的【心】呢？

腰系斩魄刀，穿着雪白装束的黑发青年沉思着立在书柜前。

他微微仰首，一双翠绿的眼瞳顺着列好的书脊游移过去，将所有的书名都印入眼内。

《源氏物语》，《罗生门》，《山月记》，《人间失格》……

还未挑选出要阅读的书籍，玄关处传来的熟悉气息就引起了破面的注意。

青年收回手，在卧室门被推开前堪堪变回蝙蝠的形态。还未等化形好的破面飞过去，伏黑惠就伸手将半空中的蝙蝠一把托起，抱在怀里。

“蝙蝠先生。”

少年的声音闷在肩膀与破面的翅翼之间。蝙蝠先生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只能困惑地晃着长尾。

只听伏黑惠良久才说道，“……做人真的好累。”

黒翼大魔的长尾一顿，然后缓缓弯成一个问号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