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追根究底,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当年……”
“当年你母妃还未出阁之时便沈家小姐沈念情如姐妹,后来两人更是一同入宫成了先皇的妃子,但两人虽同年入宫,命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沈家小姐沈念入宫次年就被封为贵妃了,而你母妃还是个嫔,一直得不到先帝的宠爱,倒是沈家小姐那段时日几乎是宠冠后宫,也许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便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里顾玄情绪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得不到先帝的宠爱,你母妃便开始使手段,沈家小姐心思单纯,又念着旧情,屡次退让忍耐,可换来的却是你母妃越发的得寸进尺,次年沈家小姐便惨死在自己宫中,而你母妃自此一路高升,封锁消息,夺了沈家小姐的孩子占为己有,却立你为太子。”
“她什么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玄的话荆郁自是一句都不信的,他母妃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可这顾玄看上去也不像再说假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这顾玄提起这沈念时表情着实精彩,让他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趣,“丞相句句不离沈家小姐,若本王没有记错,这沈念乃先帝亲封的贵妃,且不说这称呼妥不妥当,这都过了二十余年了丞相还如此愤愤不平,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隐情?”
顾玄没回答荆郁的话接着道:“陛下当年待王爷如何想必不用我多做提醒王爷也知道,太子之位,先帝的宠爱陛下全都让给了你从未与你争过什么,可晓是如此,你母妃依旧没有放过他。”
“王爷可记得南苑捕猎陛下遇刺一事?”
荆郁眉宇微动,“丞相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母妃所为?”
顾玄冷哼了一声,“除了她还有谁,沈家小姐把你母妃当成最知心的人,到头来却被你母妃害得惨死宫中,陛下会突然性情大变也只是因为看清了你母妃的真面目,起兵造反也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母报仇罢了,他有什么错。”
听了这半天,荆郁也差不多听出了个大概。
虽说听着骇人,但这也就说得通了,难怪荆焯会突然性情大变,想来是听了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谣言。
荆焯并非母妃与父皇所生之子,此事在母妃离世时他便知道了,只是当时母妃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细说。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调查关于荆焯的身世,却想不到荆焯原来竟是已故的沈贵妃之子。
如今看顾玄这反应,荆焯的生父多半是顾玄无疑了。
若顾玄所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那荆焯为母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确实没什么错。
可错就错在他太蠢了,这种荒唐的事居然也会信。
自他记事以来母妃是如何待荆焯他可是看在眼里的,之前他还一直想不通母妃为何会把荆焯收养到自己名下,如今却想通了,母妃所做的一切多半是想保住沈贵妃的名声,却不想一番好意,最后却落得了个如此下场。
十几年来的倾心照顾却换不来荆焯的一丝信任。
而荆焯会做出这些泯灭人性伤天害理的事多半是顾玄在背后推波助澜。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三年以来在地牢里非人的对待和父皇母后的相继离世让他早已对荆焯寒了心顾玄说荆焯无辜,可那些因此事而丧命的人又何其不无辜呢?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谁的无不无辜就发生改变,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
“来人,照本王方才说的做,把他拖下去砍了,头颅挂到顾府门前,尸体剁了喂狗,手指做成凤爪献给荆焯做万寿节礼物,本王记得……”
“他可是最爱吃凤爪的了。”
顾玄没想到荆郁竟然会突然变脸,不禁慌了神,“郁王你这是何意?你方才分明答应过本相……”
荆郁却笑了,“是吗?丞相不妨细细回想回想,本王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啊!”
“且如今丞相还知道了本王的身份,丞相怎么会以为本王会放了你呢?”
“你这孽种……”被摆了一道,顾玄自知难逃一死便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咆哮了起来,“你拉帮结派,藐视天威,究竟意欲何为?本相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顺应天理,拨乱反正匡扶正义,本相有什么错?”
“哼……”荆焯冷冷的笑了一声,“拨乱反正匡扶正义……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丞相骗骗自己便好,究竟是为了正义还是私心本王没兴趣也不想知道,本王只知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念在当初你没一剑结果了本王的份上,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也好让你走的安心些。”
荆郁不知凑过去说了什么,只见顾玄听后怒目圆睁发了疯似的咆哮了起来,“不可能,当年沈贵人惨死在冷宫的样子本相如今还历历在目,放眼整个宫闱,当年除了你母妃,还有谁会有胆子有能力做出这种心狠手辣之事?”
“本相不可能搞错。”坚持认定了这么多年,一步步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走到如今,他容不得也接受不了自己搞错,“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说到最后他甚至开始癫狂的笑了起来。
荆郁低眉冷笑,“丞相,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王虽不知这黄雀如此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何,但……”荆郁声音冷了冷,“但他害本王家破人亡,落空至此,本王定会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