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肃带着二人上了楼,进了一个靠着街的雅间。慕容家的审美很好,窗户雕花刷了暗红的漆,屋内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张桌子放在中央,简单质朴。
慕容肃道:“要吃些什么?”
虞与非瞥了一眼菜单,伸手比划:“猪油饺饵、鹅油酥、软香糕、蟹黄包还有盐水鸭,每样一盘吧。哦,再来一坛糯米酿。”
慕容肃一一记下来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有其他伙计将菜布了上来,虞与非道:“出菜还挺快的。”
慕容肃端着最后一道菜——一笼蟹黄汤包上来,放到桌子中央后,在桌子另一侧坐了下来。
有酒有菜,现在可以开始说话了。
慕容肃这才开口:“虞仙师怎么在这?我之前听其他灵术师说你被仙门修士捉了去……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虞与非笑了笑:“说来话长。”
慕容肃长呼一口气:“听闻圣上派了几个使官去西耀慰问长公主,结果都死在了路上,硬是没传来一点公主的信儿。现在见你还在这好生坐着,我们也放心了。”
虞与非暗自道她都死了五年了,他们这担心真是一点都没错。
姜余切却问:“西耀依旧是云嘉长公主封地?”
慕容肃看了她一眼,道:“姜姑娘一直在仙门或许不知道吧?从那件事之后西耀就被圣上赐为长公主封地了,这些年来都没变。要我说啊,虽然食邑万户,但西耀也太偏远了,来来回回传个信都得个把月……”
虞与非却是明白了。
她死了,但是她的身份之一——云嘉长公主却没有死。不光是百姓不知,就连朝廷也以为她还好好的在封地活着,甚至还派信使去。
那个抓了她的侍灵的人,也许也控制着远在西耀的公主府。一旦使臣前往极有可能暴露,所以那个人就把使臣在路上解决掉了。
她同姜余切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暂时按住不动,先打听消息再说。
虞与非又问:“我刚刚看见一堆人都在拜那个琅嬛庙,这供的是个什么神?”
慕容肃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哭笑不得。”
虞与非:“……供奉的是我?”
“哎,你怎么知道?”慕容肃一脸诧异,继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点头:“也是,听说虞氏医馆都变成神殿了,你知道也不奇怪。”
虞与非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我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要把我供起来?在医馆供也就算了,那里我好歹还住了十多年……这边怎么也供?不会又有什么仙人过来忽悠人建神庙吧?”
慕容肃道:“仙人倒是说不上,我看那人一身鬼气,看着邪的很。”
虞与非再次与姜余切交换眼神:还真的有人来干这件事?
慕容肃继续:“那人吹嘘说这里是公主仙径,是云嘉长公主当年行侠仗义的所经之地。金陵六月飞雪一定是有冤屈,要拜琅嬛娘娘转世的云嘉长公主来保家宅平安。”
虞与非:“……”
还琅嬛娘娘转世的公主呢,真能编啊。
姜余切一针见血:“也就是说,是金陵先反常下雪,然后才建了琅嬛庙,是吗?”
慕容肃点头:“不错。毕竟六月飞雪属实怪异,那几个官老爷害怕,赶紧带头把神庙建起来了。那个怪人忽悠的百姓都信琅嬛娘娘能报平安,所以香火一直很旺盛。”
虞与非推开窗户,一阵寒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叫这里唯一的一个凡人慕容肃哆嗦了一下。她从窗户往外望去,天色渐晚,下边卖香烛的摊子却依旧火爆。
她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你们家也趁机小赚了一把?”
慕容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家父说,权当给虞仙师祈福了,我们也经常去上香来着。”
虞与非哭笑不得。
“说起来……”慕容肃上下打量了一番虞与非,道:“感觉虞仙师变了不少呢。”
虞与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她魂魄寄蓄在破浪剑上,重生时和自己原先的相貌是一比一化形的,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差别才是。
慕容肃思索片刻,道:“怎么说呢……从前虞仙师看起来有些江湖侠义的痞气,如今看着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了,哪怕是坐在这一桌吃食旁边。”
“……这样吗。”
虞与非心道果然老江湖就是不一样,她现在成了剑灵,可不是没了人气儿么。
一直没说话的姜余切此时开了口:“那个怪人什么模样?”
慕容肃回忆了一下:“男的,个头很高……瞎了一只左眼。”
虞与非猛地抬头:“瞎了一只左眼?”
慕容肃点头:“他左眼戴着眼罩,大约是眼盲的。”
这倒是没听说过的。
虞与非看了一眼姜余切,又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先去忙吧,待我向慕容宗主问好。”
慕容肃点了点头,出去了。
虞与非推开了窗户。
现在外边下雪,所以客栈内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但虞与非和姜余切并非凡人,并不惧严寒,所以就开窗透气了。
姜余切开口:“有两个人。”
虞与非有些诧异地回头:“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