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事吧?”李靖梣拖着病体下床来,心情复杂地拍拍她的脸,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岑杙脸上的肉像中了风似的,一抽一下一抽一下。忽然两眼一翻,在她面前,直直地仰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刷的一下弹了起来,手在脸前夸张地岔开,“啊——”
李靖梣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按住,浸了水的湿毛巾往她脸上一抹,“别叫了,我已经把你的脸洗了三十遍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不想就不会有什么的,乖哦~”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李靖梣卖力地拧了拧毛巾,又给她洗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诚恳,一遍比一遍心虚。
她也没想到罐口的绳子没扎紧,青蛙一跳就滑落了下来,清浊醒着的时候还好,还能用手逮着纱网,一睡着罐口的束缚就松了,青蛙很轻松地就跳了出来。女皇本意只想吓唬一下她,真吓着了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但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过失。只好事后努力地弥补,减少一点愧疚感,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岑杙泪奔,脑中挥之不去青蛙的大肚皮贴在脸上的湿凉感。这是她这辈子对魂飞魄散最具象的一次体验。它不是一块抹布,一杯水,一块石头,一阵风,它是有形状的,有颜色,有温度,还会动的,这就最难忘掉。岑杙估摸着下半辈子她都得带着这个噩梦直到入土,绝望地把脸埋进女皇怀里,提前感受这种濒临窒息的酸爽。
“我感觉我这张脸会烂掉!”
李靖梣真的很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怎么会?不就是被轻轻地踩了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别大惊小怪了!”
“好端端地干嘛要朝我飞过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说明连青蛙都喜欢你这张脸啊!瞧瞧,多可爱!”
“别跟我提那两个字,提那两字我就瘆得慌!”
“……”
女皇欲言又止,岑杙痛斥完,又垮了下来。
“我可怎么办呀?又不能甩掉我这张脸!今后没脸见人了!”爆哭。
“……有那么严重么?一只青……而已!瞧把你吓成这样!”
“就这么严重!这事儿全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逮它来,我怎么会这么惨!啊啊啊!”
“好,怪我。你都嚷嚷了半个时辰了,嗓子干不干?要不要帮你倒杯水?”
一直委屈控诉到后半夜,岑杙抽抽鼻子,这才想起来问:“清浊呢?”
“居悠抱走了。”
“她不跟我们睡了?”
“嗯。”
“这个小拖油瓶,老是扯我后腿,自己睡是应该的。”
听到她连女儿都责怪了,女皇不满地拍了她背一下,“说什么呢!你再胡乱咬人,我就不理你了。”
岑杙刚想说:“本来就是么,眼看大功就要告成了!又被整了这一出。”但是觑到李靖梣护犊子的冷冽眼神,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今晚实在太累了,也没心思搞催眠大法了。何况万一那只青蛙贪恋她的美貌又蹦回来,女皇要是睡很死,谁来帮她抵挡侵略?只好按捺心性等天亮。
这一晚李靖梣睡得极不安稳。起因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脸,岑杙把头压在她胸口整整一个晚上,导致她整晚噩梦不断。她很早就醒了,不得不出去晒晒太阳,消解下噩梦带来的恐惧。
岑杙却兀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心头的阴霾消散了几分,就是想起来还很瘆人,不想就没事。洗刷完大家都在院子里吃午饭,她刚出房门就受到了众人古怪的注目礼。
“怎么了?”
镜中等人固然是不敢问,但村长却热络道:“岑相公昨晚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岑杙故作轻松地拍拍手,把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越来越健康红润的小脸,自己在桌前坐下。
“没事儿就好,昨晚那声尖叫可把我们老两口吓坏了。还以为白家的人来闯进来报复了呢!”
岑杙有点尴尬,看这情形,昨晚不少人都见证了她的失态。还好李靖梣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把青蛙招出来,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放心吧,大叔。白家人不敢来了。”岑杙厚着脸皮吃完了饭,又开始寻思拔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