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不舍,杜夫人也不想惹恼了皇室。
只见杜夫人露出一副万分纠葛的神色,捏紧自己的手帕道:“既如此,就都听娘娘的吧,不拘什么时候,只要能给婉仪一个体面就行。”
体面?什么体面?
听我的什么?什么什么时候?
苏嘉沐一头雾水,眼里的疑惑之色愈加浓厚,而杜夫人这幅受了委屈的模样令她心下愈加不安。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要给婉仪什么体面?”虽然有点丢人,苏嘉沐还是决定不懂就直接问出来。
杜夫人此刻已不再委屈惊惶,她听了苏嘉沐这话后,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更是氤氲起了泪雾:“娘娘定是怪臣妾不知礼数吧,虽则如今国库空虚,大统未立,可婉仪也是我心头上的明珠,臣妇不奢望什么超制盛华的婚宴,只消娘娘能给婉仪些应有的体面便是了。”
婚事?什么婚事?谁和谁的婚事?
愣了半晌后,苏嘉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杜夫人是在说裴景诚与杜婉仪的婚事。
从兴师问罪过渡到喜结连理,这之间的跨度实在太大,苏嘉沐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杜夫人却已自顾自地絮叨起来:“两个孩子既然对彼此有意,咱们做大人的自然也盼着他们好,何况婉儿说六皇子待她极好,臣妇听着心里也很是熨帖。”
苏嘉沐不解:难道景诚对杜婉仪是真心而不是利用?自己误会了他?
苏嘉沐按下心内的疑惑不提,又与杜夫人打起了太极,等喝干了两杯茶后,杜夫人才满面春光地离开了凤藻宫。
她已经完成了公爹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又替婉仪瞧了瞧她未来婆母的性子,两者都令她十分满意。
而苏嘉沐则在宫殿内踱步了一阵,这才撇下了身边的宫女,独自一人往裴景诚所在的偏殿走去。
裴景诚此刻正立于西南边的书桌旁凝神写字,苏嘉沐推门而今,他却毫无察觉。
自那日从承恩公府回来后,苏嘉沐便觉自己与裴景诚之间的嫌隙少了许多。
只是如今少男情窦初开这个难题扔在了她眼前,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苏嘉沐仔细思索了一下在21世纪各位家长是如何对待早恋这个问题,只是古代人大多早熟,这样的标准已是不太适用。
苏嘉沐盯了他好半晌,这才含笑开口:“景诚的字越发好看了。”
裴景诚被她陡然一吓,毛笔上的墨汁溅到了宣纸之上,只见他放下狼毫,对苏嘉沐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苏嘉沐便走近了一步,拿起他方才写字的宣纸:“让母后瞧瞧,你在写什么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读完宣纸上的字后,苏嘉沐面上愈发尴尬,景诚如今正在十分敏感的青春期,这两句情诗说不准就是写给心上人的,自己如此贸然念出来,只会让她难堪不已。
苏嘉沐阿苏嘉沐,你为何做事还是如此冒冒失失?
她悄悄瞥了一眼裴景诚的脸色。预期之内的羞恼并没有出现,裴景诚只是扬起一双灵透的眸子望着自己,面上还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母后的字也有些进益。”
半晌沉默后,苏嘉沐连忙转移话题:“景诚,母后瞧着明日天气不错,你这书房里的书也好拿出去晒晒。”
裴景诚但笑不语:“多谢母后提点。”
说罢,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苏嘉沐最终还是耐不住心内的疑惑,问道:“景诚,你可喜欢杜小姐?”
裴景诚一愣,旋即反问道:“母后为何会有此疑问?”
苏嘉沐轻咳了一声,撞见裴景诚坦荡荡的黑亮眸子后,她避开视线去不远处的桌子上倒了杯茶,道:“杜夫人今日来寻我了,只说你与婉仪两情相悦,很该早日办婚事才是。”
裴景诚听了后,面上的平静神色才有些维持不住,他压抑着语调里的喜悦:“这是杜大人肯站在我们这一边了?这的确是件大好事。”
“景诚,母后问的是,你喜欢杜小姐吗?”苏嘉沐再次强调。
裴景诚回忆了一阵,才忆起那日那个娇憨又爽朗的女子。
她身份尊贵、貌美可爱,自己自然是愿意娶她的。
只是喜欢不喜欢…便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