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敷衍他了?
怔愣间,秦越已起身,走到她身旁来,将方才意思复述一遍的同时又说明一番,“既然要讨好我,总不至于就这一碟杏花糕。”
被人毫无情面地拆穿,周拂宁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怎么会忘记秦越是个异常警惕之人,连在刺杀事件中充当受害者的她都能被怀疑图谋不轨,何况她的刻意接近呢?
骤然,身体间的温热在流失,她不敢去看秦越是何表现,立于他身侧,连呼吸都在尽量减弱。
她该怎么说?
说她没有讨好,他不会信。
承认讨好之意,那他只会更加防备她,她所求之事还会有希望吗?
怕他等太久而不耐,周拂宁只有硬着头皮。
“我……”
“何不如……”
二人同一时间开口,皆有错愕。
周拂宁自动噤声,让秦越能继续把话说完。
秦越视线一垂,尽数落在低矮的门槛之上,道,“不如公主做东,请本王上江都最好的酒楼。”
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要花多少银两?这个问题倏然从周拂宁脑子里钻出,实在是因为她是个穷鬼。
即便北齐为她出嫁备了丰厚陪嫁,可一日未抵达盛州,她性命和身份一日不定,那些都不真正属于她。
浑身上下,她就只有每月省下的月例银子,还是被克扣后剩余的。
她双手不经意按着腰间的荷包,道,“这北齐的口味我怕你吃不惯,不如等到了冀国,王爷想吃什么,我再陪同。”
“不必,北齐美食不可辜负。”秦越并不妥协。
秦越稍一侧身,正面对着周拂宁,他先打量着她腰间荷包,随后视线又拂过她腰间一枚瞧着就特别的鱼形玉佩。
周拂宁自然感受到他的意图,他分明是知道她没钱,又想逗着她玩。
这枚玉佩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却也是她最喜爱之物,跟在她身边已经有十余年之久,若要她用此换钱,她怎么舍得?
恰秦越问道,“还是公主舍不得?并不肯给本王这个面子?”
舍不得银子,他就差直说了,可后半句话叫她没有再拒绝的余地,秦越并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周拂宁笑得勉强,手摩挲着表面光滑的玉佩,这玉佩是择禹亲手所雕,当作生辰礼送她的,因为择禹知道她喜钓鱼养鱼,也爱吃鱼。
但不管她如何逼问,他都不曾告诉她这玉是从何处来,可那段时间,择禹生了场重病,她知道与玉的来由脱不了干系。
择禹就是个闷葫芦,他不想说的事,就是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她怕言及不该说的话反伤了他,便默默将他的好都记在心里。
可是……一切都变了。
“不值得的东西,要懂得及时丢弃。”
周拂宁抬头直视作为回应,双眸中带有朦胧与茫然之感,秦越好似将她心事看穿。
他说的话直接又不失道理。
择禹选择欺瞒着离开她,她也该放下的。
这玉佩,若是真能换来一桌上好酒菜,替她讨好了秦越,她与择禹之间是否也算两清?
心中已下定决心,周拂宁道,“王爷稍等,待我回屋换身衣裳。”
周拂宁带着瑶欢离开,秦越坐回桌旁,拿起方才咬过的杏花糕又吃起来。
尤七进屋来,未用晚膳的他被糕点香味勾起了馋虫,他探着头问道,“爷,属下能尝两块儿吗?”
平时秦越吃什么,都会让他同吃,遂尤七才敢这么问。
可这次不同,秦越悠悠品尝着,拒绝了他的请求,并道,“你不喜甜食,不必勉强。”
尤七:……
“一会儿随我出去,不会叫你饿肚子。”说着,他又解决了一块杏花糕。
夜幕已临,天际宛如一块玄色帷幕,由繁星点缀,弯刀似的月亮撒下清冷光辉,投落到走在街道的人影之上。
周拂宁故意与秦越错开半步距离,以便察言观色。
秦越不喜说话,怼人都能用最简明的话语戳人狠狠一刀,与他走在一起,有着难以消除的压迫感,着实难受。
晚间,街上行人不多。
“我向人打听了,长运楼是江都最好的酒楼。”周拂宁打破僵默的氛围。
“嗯。”
……
“长运楼有一道水晶软糖,做得很是精致可口。”
“哦。”
……
“还有各色糕点,也都不错。”
“……”无人回应。
算了,这天聊不起来,周拂宁泄气叹道。
“也许花雕醉鸡也不错。”秦越蓦地来一句。
心里莫名一堵,在她心中,他是不配吃肉吗?
???周拂宁一愣,这不在她打听范围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