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正一抹头上急出的汗,行礼起身后佝着腰问道,“陛下哪里不适?微臣这就给您请脉。”
秦珩一摆手,看向左侧屏风后。
敏德知情道,“张院正这边请。”
张院正一张脸尽是疑惑,跟着敏德越过屏风,才见一陌生的美貌女子躺于龙榻之上,面色几近惨白。能躺在这明元殿的人,就不是他能问的,他只负责看病开方。
拿出绢帕搭在女子手腕上,张院正这才开始把脉,从始至终,他褶皱的眉头就不曾舒展。
诊治完毕,他退出屏风。
“晋和公主病况如何?”
张院正就此知晓女子身份,和亲之事并不小,有谁还不知道晋和公主是谁?
“公主伤寒不曾及时医治,又受了暑热,已伤及内里,需要开方先将高热退下,再静心药补身子,否则容易留下病根儿。”
听后秦珩挥手让他下去开方抓药,又吩咐众人无事不得入内搅扰。
屋内清净下来,秦珩缓步行至榻前。
少女睡梦中仍拧眉抿唇,似极不安稳。
他忽地想起今晨,他玩心起扮做内侍随成福一起出宫宣旨,却在屋外听见周拂宁与身边人的对话。
对话中无一不透露着她对冀国皇宫的忌惮和自身的小心压抑。
她好像才十七岁,若是在皇宫中娇养长大的,又何以会如此?大抵若是如此,她也不会被送来和亲。
北齐进犯冀国,挑战国威,他作为冀国天子,与小皇叔秦越的想法一致,即便后有虎狼,也不愿意以和亲平息。
他知道沈太后一直不信任秦越,觉得他独揽权势是为了日后篡夺皇位,遂一直防范着他。但他却没料到沈太后会趁秦越不在京中另起心思,联合了包括陈相在内的几位大臣,朝堂之上劝说道如今局势刚稳,不宜再起战事,让他为保家国安宁接受和亲。
下朝沈太后接着在他耳边不停唠叨,将秦越历来的野心罪状数落个遍,又哭诉他不懂做母亲的苦心,总之烦人得很,他不得已也就答应了下来,可心内总归是与秦越一般,堵着股气。
只是秦越是对周拂宁,而他是对沈太后。
秦越这些年对冀国的付出他看在眼里,他有没有异心也能清晰感受,可无论他怎么解释,沈太后就是听不进去,坚持己见。
也因为他一直夹在沈太后与秦越之间,导致情绪有些时候不大稳定。
确实,他将周拂宁带回明元殿,是为了与沈太后怄气,既然她想一举两得,既答应和亲解决了后患,又想压制北齐,那他偏要将人护着。
反正看样子,周拂宁在北齐并不受重视,起码对两国邦交影响不大。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第一眼就被周拂宁所吸引,无论是绝丽容色,还是她身上不容忽视的小倔强。
屏风外敏德禀道,“陛下,楚王已到,正候在修政殿。”
秦珩收敛思绪,再瞧床榻上的人一眼,才往修政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