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镜笑容不变地自报家门:“家父太医院医使花牧野,宫中规矩也曾教过在下,请嬷嬷放心。”
“你是花太医的儿子?”老嬷嬷怔楞之后,神色缓和了许多。
裴玉轻轻垂眸,从花辞镜手中接过茶杯放在桌面上,目光淡淡地掠过花辞镜的脸上。
“这是我们小姐素日里用的香料,先生请过目。”里头的丫鬟端着一小盏鎏金瓷盒出来,里头还放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银匙。
花辞镜一边闻了闻盒子里的香料,一边询问:“小姐对香料还有别的要求么?”
不等陈小姐回答,宣和公主便又好奇插嘴:“这香料除了香,还能有别的作用吗?”
这一回,裴玉清了清嗓子,主动回答道:“公主殿下您或许不知道,我家主人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求调制出不同功效的香料。曾经在沧州时,有一位知府家的小姐,因容貌不美且面有微瑕,被人退婚。后来请了我家主人前去为那位知府家的小姐调香,主人在香料中加配了药材,那位小姐日日以香料沐浴,半年之内便褪去黑斑,变得美丽不俗,很快便另结良缘。”
宣和公主久居深宫,显然对市井之间的奇闻轶事大感兴趣,她干脆让身边侍女撤了屏风,催促裴玉:“你再细细讲来。”
正在研究香料的花辞镜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面色复杂地回头看向裴玉。
他虽然的确为别人研制过美颜的香料,但是靠着香料让丑女蜕变成绝色佳人,再得一门好亲事......这件事怕是让月老来都难办。
裴玉随口编造的故事,把宣和公主哄得深信不疑。
小姑娘双手托腮,期待地看着裴玉。此刻,她竟觉得这长相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也格外吸引人。
特别是对方那双眼睛,清亮幽深好似天边星子,教人不敢直视。
裴玉微微敛目,恭恭敬敬道:“那草民再给公主讲一个主人以香料替人解毒的事吧。”
“香料还能替人解毒?”宣和公主蓦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花辞镜。
花辞镜在心里把裴玉骂了个痛快淋漓,面上笑容依旧温柔如春风:“回公主,许多香料本就是药材,可以入药,如香白芷、豆蔻、山.奈等,若调配得当,也有药效。”
宣和公主的眼睛亮了亮,如今她兄长中毒昏迷不醒,母妃日夜照料眼见憔悴,若是她能举荐花辞镜入宫为兄长看病,岂不是正好?
不过要邀花辞镜入宫,还得征询母后意见......
思量间,她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次,看得裴玉想笑。
陈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在后宫的地位极高,靠着灵武帝的宠爱甚至能与皇后分庭抗礼,如今养出来的公主却是个天真无知的傻白甜,把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挂在脸上。
裴玉慢条斯理地给两位小姑娘讲述他现编的故事,剧情一波三折,起伏不休,两个小姑娘更是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时不时还因为裴玉口中的惊险描述小声惊呼。
花辞镜默默地在旁边配香,只觉得应该给裴玉一个惊堂木请他去茶楼说书,放在锦衣卫实在是太浪费他编故事的天赋了。
时间就在裴玉编故事的空隙不经意溜走,等花辞镜根据陈小姐的需求调配好香料准备告辞离开时,两位小姑娘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在下此次带来的香料有限,一部分香料还要回去才能配出。过两日等我配好了香料,再来府上叨扰。”花辞镜躬身行礼道。
为了配合裴玉套话的目的,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来拖延时间了。再拖下去,只怕旁边那几位宫里的嬷嬷就要拿大棒子撵人了。
“哎呀,这么快就要走啊。”宣和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裴玉,她还没听够裴玉讲的故事呢。
那些智斗恶徒、劫富济贫和快意恩仇的故事,可比她随母妃听的戏曲有趣多了。
裴玉也跟着行礼:“若是公主喜欢,下次小人再到府上给公主讲吧。”
宣和公主认真地追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裴玉看着花辞镜:“这得主人说了算。”
花辞镜被三双眼睛同时盯着,不免觉得压力有些大,他看着裴玉的眼神:“那就十......五......三天,三天之后。”
“说好了哦,三日之后。”宣和公主怕两人忘记,在他们离开时还不忘反复提醒。
待两人离开后,站在公主身边的老嬷嬷才给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神。
那侍女微微颔首,悄悄退出了房间。
“公主殿下,您今日的举动若是传回宫里,只怕娘娘会不高兴。”老嬷嬷轻声提醒道。
宣和公主双手捧腮,抬眸望着她:“嬷嬷,我想让哥哥早些醒来。”
老嬷嬷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只怕娘娘未必会同意。”
让宫外的医士入宫诊病,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就算那人是花太医的儿子也一样。
宣和公主微微一笑:“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