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很快被推开,女人踉跄来到电线柱旁的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
温筠鹭留意到后一怔,没动,在原地静默看她。
车上又下来一人,手里拿着矿泉水,待她吐完,才递过去。却不是让她喝,而是泼了她一脸。
温筠鹭心一紧,险些要过去。
那两人她都认识,其中一位这些日子还总忍不住想起。
醉吐的那位是周枫,旁边泼她一脸矿泉水的却是鹿茗秋。
冷然刺骨的夜,鹿茗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受不了就去找他,也省得这么作践自己。”
被她这么一泼,周枫似乎清醒了些。虚虚扶着那电线杆,笑了声:“他不会喜欢我的,没用。”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意思。”头发湿答答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方鼻骨弧度笔直,水珠滑落,有种难以言说的傲冷,“现在这样挺好的,能看见,能说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鹿茗秋把空了的矿泉水瓶随意扔进垃圾桶,伸手拉她。
两人要往车里走,周枫又抬头,盯着黑夜看。
鹿茗秋说了句什么,温筠鹭没听清。她只看见周枫转头笑笑,而后弯腰进了车里。
很快十字路口又恢复平静。
温筠鹭动了动被冻得发僵的身子,慢慢朝停车场走去。
上次见周枫是微醺,这次却是酩汀大醉。
她心里感觉很奇怪,一方面想让自己不要多想,另一方面却克制不住回想方才两人的对话。
周枫说的“不会喜欢我”,是指她未婚夫吗?
可明明,他们两个看起来关系不错。
莫名回忆起那次见面时,卓元思通话对面的女人。
难道这俩是因为那个女人闹别扭了不成?
温筠鹭不免皱眉,来到车前,按了车钥匙,开锁上车。
启动引擎前,往天空看了眼。
漆黑如墨,半点星子也无。唯有被云遮了半面的月,朦胧模糊。
也不知这孩子刚刚到底在看什么。
她叹了口气,敛了心思,专心开车。
*
元旦这日,学校放假。
温筠鹭回了趟家,他们家没有熬夜跨年的传统,都是忙人,吃完晚饭就准备睡了。
她今夜却失了眠,搜出一部电影在iPad上看,不知不觉看到很晚,看看时间,都快到凌晨了。
温筠鹭索性不睡,又漫无目的看了会儿新闻。
凌晨一到,手机群消息不断,都是祝贺新年快乐的,学生发的最多。
有个人,踩着点给她发了句:新年快乐。
很简单四个字,发完又不说话。可能是群发消息。
温筠鹭在微信界面反复点进退出好几次,才回:新年快乐。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复。
她笑笑,把手机放到一边,翻身睡觉。
电话是早上九点多打来的。
温寄言和陈连敏一早有事出去了,温筠鹭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同他们一起吃完早饭后,牵着木通在别墅里逛了一圈,才上楼看书。
周枫打来电话时,她书都看完了小半。
接起,那边人声音也是清朗的,并不慵懒:“喂,温教,起了吗?”
温筠鹭说:“早起了。”
“哦,那新年快乐!”
她笑了笑:“今儿凌晨不就说了?有什么事吗?”
“元旦,要不要一起出来聚聚?去赛马场骑马。”周枫说完,又补上一句,“待会我打算也约上杜溪,就是不知道他来不来。”
“……”温筠鹭有点好笑,“要约就约,每次都拿杜溪吊我干什么?又不是他去,我就一定去的。”
“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
温筠鹭反问:“不是有你吗?”
“……”周枫默了一瞬,才问,“那你要来吗?”
温筠鹭把书合上:“嗯。”
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之前打定主意躲着点,现下周枫打来电话,还是应约开车过去了。
人比上次少了几位,除却她和周枫,只有鹿茗秋、鹿茗冬姐妹俩。
两人打扮差不多,Ralph Lauren的灰色马甲搭白色马裤,长筒马靴被鞋油擦拭得锃亮。
鹿茗冬戴着一顶KED的黑色马帽,温筠鹭到时,她还在让周枫帮她调整带子。
周枫也穿得一身马术服,不过马甲衬衣外套了件米黄色的西装外套,袖口微微挽起。
温筠鹭走过去,问:“不去北越马场那里吗?那里更大些吧。”
她跟朋友偶尔也会骑马消遣,都是去的那里。
“这里是我家开的马场,”鹿茗秋开口解释,淡笑,“北越那里虽然大,但还是这里方便些。”
温筠鹭了然,转头看向周枫,说:“那走吧。”
到了马棚前,鹿氏姐妹显然有私养的马,让师傅牵出来,各自拉着马绳去了不远处的草坡上。
临走前,鹿茗秋说:“随便挑两匹吧,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很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