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君与也没介意钟意的怠慢,自己上楼换了与那人大相径庭的衣服和眼镜下来。
没人意外单邪今日突然回来得如此早,厨房里在有条不紊地备着晚餐。这房子装修考究严谨,也难以避免淡淡的饭菜香气跨山越水地飘到客厅,肥胖白猫没有骨气地眯着眼窝在钟意怀里呼噜噜,整个房子都浸着陌生的烟火气。这是钟意来之前没有的。
单君与一下楼目光就寻上了她,浅浅笑开:“一一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这么熟稔地叫她“一一”,钟意眼皮都没抬,翘起唇:“还行。”
自然也就错过了单君与温柔和煦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今天见了深得她心的经纪人,又有顺心的工作在等着她,她的心情可不只是不错两字。虽然她对娱乐圈的工作始终没多大兴趣,但能遇见这样一个替自己计划的经纪人,让她觉得就这样下去,好像也不算糟糕。
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男人坐到了她身边,看向钟意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红痕深浅的侧颈,顿了下,语气调侃却不让人反感:“你们今天……也许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这话落下的同时,单甜甜毫无预兆地从醉生梦死的“呼噜噜”秒切换成杀猫似的尖叫,它当即扭过头瞪向大胆妄为竟敢揪它毛毛的女人,圆溜溜的湛蓝猫眼满满当当都是不可置信。
钟意不那么走心地揉搓着蠢猫被揪毛的地方,企图盖过她刚刚到意外失手,一边不动声色地笑着反问单君与:“怎么了?”
这猫实在是蠢,不消一会儿又被揉得咕噜噜地哼,半点没有记性。
“多嘴一问,只是最近我出来得有点频繁。”单君却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一一还没告诉我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钟意诧异他的细心,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挑眉说:“这还得感谢单先生,新的经纪人很和我胃口。”
两人心知肚明,此单先生非彼单先生。
单君与看着钟意,有些微妙地开口:“看来他很在乎你,这是好事。”
“不过……”钟意将单甜甜扔到地上,全然是拔x无情,下一秒却骤然离单君与近了一点,一双随时都水光粼粼的眼睛盯着他盛满笑:“我同样好奇,你怎么出现得这么频繁?”
单甜甜瞳孔地震,再次不可置信这该死的女人竟扔了自己,不过扭头就看见两人如此,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不同寻常,转头就选择轻爪轻脚跳上茶几,八卦地看热闹。
单君与一愣,蓦地笑了出来,就像春暖花开的阳光陡然乍现,他摇摇头:“没想到一一倒有颗细致玲珑心,可不好糊弄。
钟意笑意下的眼皮动了下,心表不一地等着对方的解释或者狡辩。从她答应了单邪那一刻起,就相当于把自己卖了个不菲的价钱,可再怎么卖了她也还是个人,不是什么把戏都愿意陪人玩儿。
单君与柔和的笑容无懈可击,缓缓说:“我说过我只在他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出来,以免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另一种——”
他停顿得恰到好处,挑着某种意味瞧了眼钟意:“另一种就是他已经做错了事,或者说做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事,这是一种逃避心里,所以一一第一次见我之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钟意若有所思:“那天晚上发生了……”她立即收住话头。
和单君与三次见面,有两次都是在那种事之后,再怎么不在意,这些私密她也没那么好意思在一个男人面前大条条地说出来。
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儿让她立刻转移话题抓住对方的“小辫子”,笑得绵里藏针,“可这也不关糊弄我的事儿,难道是真想糊弄我?”
话绕回来,单君与却难得被噎到,不知道为什么几次的温和淡然竟然险些不存在,一双温情的眸子专注地注视着钟意,几秒后叹息似的说:“还有一种……当然是我自己想出来了。”
钟意讶异地愣了下,看着没有半分单邪影子的单君与,脱口而出地问:“为什么?”
对方不自知地微抿着唇似是涩然,耳尖都透着红,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纯情极了,“或许是因为我也有了想见的人吧。”
“以前我出现时大多夜深人静,他并不喜欢我的出现,我便很少出去看看外面,除了疗养院。”
钟意本是多疑,没想到还诈出这么一回事,久违的兴致勃勃滋生,她凑过去盯着单君与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多重人格真容易喜欢上同一个人啊。”
单君与稍怔,一时没明白:“什么?”
一眨一动都是风情韵味的眼斜斜睨着他,钟意慢悠悠却肯定地说:“你也喜欢画中的公主。”
单君与哑然失笑,“我不曾见过公主,又怎么会喜欢公主?”
说开了,他反倒坦然起来,目不转睛地迎面盯着钟意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是一眼见底的真诚柔光,同一个人,同一双眼,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差别迥异。
不像是单邪,他身上冰冷阴郁的特质更为突出,总会让钟意忽略他也有温柔的时候。
如果还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钟意无疑是会喜欢单君与这样诚挚温和的男人。
当年她救下那哑巴的时候,闺蜜不怀好意地问她:“哈哈哈你收留他不会是想体验一把养成系男友吧?别说,还挺有意思的!看他那么听你话,你说往东他绝不往西。”
那时她怎么说的?钟意记得那哑巴闻言看了她一眼,她心里有事儿,可没功夫顾及伤患者的心灵是否脆弱,口无遮拦地嫌弃:“有什么意思?闷得像个木头,无趣死了。”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对方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目光没有聚焦:“大概是表里如一,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温柔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