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与太子见面次数都寥寥无几,何谈两情相悦?”邰沉月说:“我想陛下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
“父亲,您也知道女儿不愿把心神精力放在情爱之事上面。”她眉目冰冷,嗤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进宫。”
要说邰沉月在元栖朝最烦的人是谁,首当其冲的便是柏北呈。
她非常不喜他的虚伪假意,面上温和,其实内心肮脏阴暗。
每次见到他,都感觉像是被吸血的蚂蟥盯上,他的目光似要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血肉骨髓都吸干洗净为止。
她很不喜。
虽然蚂蟥恶心肮脏,但是想要拍死它也是易如反掌。
皇帝如果真想她进宫,何不下一道圣旨到右丞相府,反而却多此一举,编了一段故事哄骗父亲。
理由有三。
一是现在父亲乃是朝臣中的中流砥柱,门下弟子更是数不胜数,如若冒然下旨抓人,朝臣不答应,百姓也不会答应。
二是元栖朝丞相一职设两位,先皇本意是让其分庭抗礼,削弱丞相的职权,可没想到天家式微,皇帝现在还没有好时机铲除两位丞相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而且两位丞相现在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若他不顾父亲脸面下旨抓人,那父亲必会与左丞相联盟,则帝位不稳。
三也是她不屑的理由,那就是当今的蚂蟥太子。柏北呈虽阴冷不堪,但他不会同意皇上抓她进宫。
毕竟这就更反应她恶心嫌恶他,他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邰文肃见女儿嫌恶的神情,也明白了皇帝骗了他,他的女儿根本对太子就不感兴趣。
皇帝欲传位给太子,可太子母族不盛,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女儿身上了。
若此次女儿进宫探病,皇帝可借此昭告百姓,右丞相府的千金是天家看上的太子妃,待女儿成为太子妃后,皇帝知他会为了独女不遗余力地效忠储君,清扫储君登基的阻碍。
又可以瓦解左右丞相的势力,将他的势力划分到天家这边,左丞相也就不足为虑了。
邰文肃愤愤不平,这老皇帝还真是其心可诛,这算盘打得他在府里都能听得见!
“好,我明日便去禀明圣上。”邰文肃咬着牙,说:“谁稀罕他的太子妃。”
他让女儿早点安歇,回房后还是气得睡不着,
左翻右翻。
枕边人动弹的声响把她惊醒了,沈知微睁开迷蒙的双眼问:“怎么了?老爷。”
沈知微是邰沉月的母亲,江南四大家族沈家长女,沈家是名门望族,家底也是雄厚。
沈知微与邰文肃结亲之时,父亲留给她就有几百家店铺,良田千顷,光首饰绫罗绸缎也有几百抬。
当时沈邰两家结亲,都说是父亲高攀了母亲,邰沉月深感认同。
白日里邰文肃要去上朝,沈知微便去管理她名下的店铺,明日沈家还要开族会,需要她主持大局,所以她必须得准时到场。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声音里还有着刚醒的嘶哑:“赶紧睡,明天我还要早起。”
邰文肃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见妻子倦容,有些心疼,想起今日的事,无奈的勾起嘴角。
女儿也是随了她,要强。
邰文肃认识沈知微的时候,还是个穷小子,可沈知微已经江南有名的人物了,她的家境好,能力强,长得也好看。
那时候的沈知微似天上的骄阳,耀眼夺目。
令人仰望的她,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
当然,沈知微也没有把他放进眼里,尽管他长得好,文采也不错。
但是如果跟她比的话,还是不堪入目。
邰文肃还记得那次阴差阳错的见面,那天他本是要去街上书店买纸笔,刚巧碰见了沈知微。
她穿着一袭鹅黄长裙,将头发利落地全部梳上去,支着头听管家汇报这家店铺的账目明细。
在元栖朝,未出阁的女子需有散发垂落,成亲的女子才可以将头发全部盘到头顶。
但沈知微不愿意,头发是自己的,她嫌头发碍事便要扎上去,为何要听他们的规矩。
如若用发髻来分未出阁或已成亲,那么女性在他们眼里岂不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可男性自己却因为是这个社会的掌权者,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
所以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