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要想进桑家大门,没有爷爷点头,她这辈子怕是连惦念都不敢,远远看见桑家的长辈,都匆忙躲开,转过身,蹲在地上便痛哭起来。
文音心口发闷,扶着桌边站起来,摇摇欲坠。
她声音虚弱,望向桑怀北:“我以为爷爷不会想见到我。”
桑怀北说:“爷爷确实不想见你,要不是二哥越洋打回来一个电话,无意间在爷爷耳边提了你一嘴儿,谁知道爷爷怎么想的,叫我带你回去一趟。”
“是什么事吗?”
“对你来说是好事。”
“大哥哥呢?”
“他一早就过去,已经在那边。”桑怀北语气不大好,“你动作快些。”
桑文音弯着腰,慢慢走上二楼。
桑怀北看着她往楼上走去的背影,就在客厅等她下来。一开始等了一个小时,他觉得姑娘儿要装扮一下倒是没什么,毕竟那么多年,桑文音没有回过家。当过去了两个小时后,依旧不见文音下来,他顿时觉得不对,面色一沉,手里的杂志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嘭地一声,他大步往楼上跑去。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锁上了门,桑怀北气笑了,敲着门喊道:“桑文音,你给我滚出来!”
桑文音没有应声,一直躲在房间里。
桑怀北就在房门外,不停踹门,嘭嘭嘭巨响,像要拆了房子似的。
楼下的小林嫂被这里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两人争吵,很谨慎地问:“四少,这是怎么了?”
“将备用钥匙拿给我,之后听见什么都不用管。”桑怀北冷声。
小林嫂神色担忧地看了眼关上的房门,回去楼下翻出备用钥匙给桑怀北,开了门,他便冲了进去,将文音往外面拉扯出去:“你装什么,请你回去还不回了是不是?”
“我不回去!”文音大喊。
“你不想回也要回。”桑怀北拽着她,往外面带。
“你们不要我的时候,就不要我了,你们让我回去,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回去!”文音扯住床单,有些声嘶力竭的痛意,她抄起一旁的包包打他。
“你这个疯姑娘!”桑怀北气得怒火冲天,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桑文音耳朵嗡地一声,猝手不及,整个人摔倒在地,后背撞在床边,脸都被打偏过去,左脸颊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他的羞辱是如此强烈,她的愤怒就像喷发的火山,让她浑身发抖,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包里零散的小物件全都撒落在地上。
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
“当年就应该将你送去疗养院,你这破病,没救了!”桑怀北对上她的眼睛,心里刺了一下,喘了两口气,还是出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装什么苦大深仇,有本事跑到爷爷面前,说你这些年过得有多委屈,有多怨恨这个家。”
外面的小林嫂走进来:“四少,有什么事慢慢说……”
“出去!”
小林嫂看向倒在地上,蜷缩起来的文音一眼,叹了一气,转身走了出去。
桑怀北还是恼火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钥匙,过了半会,房间里的两人都不说话。
他蹲在地上,将撒到四周都是的小物件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回包里,见到一瓶药的时候,他动作停了下来,抗抑郁药物,桑怀北这才缓缓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眼,还是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巨石,呼吸不畅,他望着桑文音,这个糟糕透顶的姑娘。
头发凌乱,狼狈,如此的不得体。
他低头,将药瓶放回包里,提着包起来,走到她面前,用脚踢她一下:“爷爷让你回去,是想让你嫁人,也就这一次,从此之后,爷爷不会再见你。”
怀北又说:“文音,离西延远些,别拖累他。”
“还有,早些嫁了人,也好断了别人的想念。”他低着声,那些话跟刀子似的戳人,“爷爷老了,经不起折腾,白头人送黑头人,一次就够了,就让老人家觉得你好好的。”
桑文音捂着脸,眼泪涌出。
桑怀北也已经平复下来,但还是紧绷着一张脸,抄起一件姑娘的外套,连拖带拽地带她出门,这次文音没有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