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一愣,显然也是没料到。
他第一反应就是用目光寻找傻奴,看了一圈儿才想起来,傻奴刚才和百合去老太太屋里了。
他卸了口气,阴沉沉走到郎中面前,“此事还有谁知道?”
王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自己的妾室怀了身孕,他的脸却跟来奔丧的差不多。
“只有白夫人身边的人知道。”
“还请王大夫切莫宣张此事。”李远山顿了顿,又道:“白蕊身体不好,不宜有身孕。”
王大夫也是在府里的熟人了,哪里还不懂李远山的意思,这是不准备要这个孩子了,什么身体不好,托词罢了。
李远山未干的头发披在身后,秋季的风带着阵阵寒意爬上他的脊梁,渗透他的玄衣。
这当然不是他的孩子,只能是寻哥的,时间对的上。
若是别人的孩子,他放在府里养大也就罢了,但这是瑶南奸细的后代,他处在军中高位,来日要是圣上发觉,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也不冤枉。
他不能拿阖府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来赌。
郎中听到指骨咔嚓咔嚓的声音,又听李远山道:“还请您再回去给白夫人看看。”
李远山倾身,直视着王大夫的眼睛,毫无感情地说:“无须惊动白蕊,悄无声息拿掉便好。”
王大夫思考再三,提议:“真的不再想想了?这可是一条生命啊!”
回答他的是李远山冷煞的目光。
王大夫无奈叹息,“好的,我这就去办。”
“此事交给您,我放心。”
秋季早晚凉,李远山进屋拿了件小披风,去了老太太那里。
傻奴许久没见过老太太,此时正粘着老太太不放,问她在五台山都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可以住那么久都不回来。
老夫人笑眯眯道:“那处也没别的什么,就是每年都去给远山求求平安,既是求菩萨,自然求得越久越灵验,所以就住得久。”
她从一个木盒中取出一串蜜蜡,缠在了傻奴手腕上,“远山不信这些东西,娘就给你求了一个,你可得好好戴着。”
傻奴爱不释手,突然想起在搬来将军府前,自己的娘亲也曾拜过什么神仙,“叫……叫……”
李远山掀帘进来,“凤祖?”
傻奴点了点头,“嗯!凤祖!”
李远山古怪地笑了一声,“你确定是凤祖?”
凤祖是瑶南当地人信奉的仙,西南蛇虫雾障颇多,凤祖就是当地人求来保平安的。
他这么一说,傻奴倒也不确定了,她有些犹豫,“大概吧?”
李远山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看向老夫人,“儿子过几日还要出征,届时会带傻奴一起。”
“这不合规矩!”老夫人又惊又惧,“王朝历来就没有武将出兵还带着家眷出去的!”
“没人会知道。”
老夫人打发傻奴出去,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远山,你糊涂了,你现在的处境何其艰难,怎么可以做这种给对方递刀子的事情?你要是真的需要一个女人,带那个白氏去也好过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