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13(1 / 2)勇者与野荆棘首页

服的什么也说不清楚,但话是明明白白的驴头不对马嘴。

许平忧绷着唇角,试图张嘴说点什么,也找不到话头——刚刚才被直接说过,总不能再道一次歉,哪怕,她的确除了这个想法不剩什么。

……

如果不做剧烈的动作还没事。

她刚刚猛地一抽手,自然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此刻,拇指和食指之间的手背皮肤挤压出一缕细细的红,被肤色衬托得显眼。再是幸运,也还是被琴弦刮蹭到,伤了一点。

没了人声,就只剩下电视上播放的护肤品广告充作室内背景音。

广告播报员继续声情并茂着‘还你二十岁年轻肌肤’的品牌名。费行云眼皮子一抬,扫过一眼,无奈地叹口气,径直起身,主动留一句干干脆脆的话,“呆着别动。”走到半途,又回过身,做临时的补充道:“店先看着,来客了就让他稍等。”

吉他被他顺手放回柜台上,可怜巴巴地躺平。

声音渐远,被‘砰’的一声门板响动掩盖过去。再出来,他手上多了一小个深红色玻璃瓶,一小袋棉签。

许平忧仰头看人,自知理亏惭愧,心里七上八下,想也不想,迅速将手里无聊摆弄的东西收进外套口袋。

……

“人坐着就行,手摊开。”

费行云活学活用,学会了不跟她废话,言简意赅,挺不耐烦。

“不是掌心朝上,翻个面……对,就这样,别动。”

而且看起来也不需要对方说话,单向指示,单向操作。

刚开始,少年开始是坐着的。

但这个年纪,他又属于个子蹿得高的那批,对着比自己矮一截的人坐着、弓着、低着头,反而容易肩酸背痛,不利于继续手上的动作。费行云也不扭捏,心里头有了取舍,干脆不要凳子,直接蹲在地上,一手抓着她的两根手指,一手捏起棉签消毒。力道多轻不是,多重也不是,全凭个人感觉适当。

一上一下,坐得高的人低头,刚巧看见少年稍乱的发旋,尖尖的下巴。几根乱发翘起来,有点像大型动物的毛发。

接触皮肤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热,并不像远远观察的冷硬。

许平忧这回没动,抿了抿唇,静静地问:“……多少钱。”

费行云:“嗯?”

许平忧微微沉默,注视着他慢慢起身,自认为这句话总挑不出错,遂顿了顿,继续补充,“你的吉他弦。”

可能是心里有所准备和预料,费行云这回不仅不气不惊,反而坦坦然然,波澜不惊,习惯了她说话做事的节奏,“我以为你说处理伤口多少钱呢。”

他眉目飞扬,笑意散漫地溢出来,自顾自地说:“无价行了吧,但是我善心大发,用不着你赔。”

许平忧越来越不自在。

她看着他,身形僵着,眉头微微凝起,刚要出声,邓阿婆却刚好拿着纸笔推门进来。于是话到嘴边,千回百转,变成了响亮的、莫名的、曾经心里想过的话,“之前就一直觉得……你名字起的很好。”

很平常的寒暄,很生硬的吹捧。

阿婆听得清楚明白,不仅不笑她没话找话,反而很善解人意地顺着解释:“是吧,他自己起的中文名。”难得有一点外露的高兴。

当事人做完该做的,人已经几步到了柜台后,不出声。

费行云明白得很:就她那个憋着一股劲儿的性格,瞎起话题,肯定是不想让阿婆知道受伤的事儿。

于是装着碘伏的瓶子和棉签都被他顺道收起来,眼下人蹲着翻了半天,找出一方木头的收纳箱,摸出一方小盒子。手里头繁忙,并不参与这头的对话,明摆着又有其他要做的事。

“……取的是‘流动的云’的意思。”阿婆还在慢慢地往下说。

天色沉下来,柜台后的人按亮小卖部的白炽灯,专注地换起琴弦。

许平忧合上做完批注的素描本,交还给阿婆,一只手揣进外套,刚好摸到被她藏起来的东西——不过早已经因为等人无聊,被她折腾得换了个形状,藏起了锋利的尖端,微微硌手。

这会儿,校内运动会也该结束了。

许平忧起身,平平稳稳地目送长辈进了后院,道别,“阿婆再见。”

路过柜台时,费行云于百忙之中抽空抬头,斜她一眼,将什么东西敲在台面上,敲击两声,“拿着。”和上回给她倒水一样,顺手的事儿。

两只创可贴摆着,散着。

许平忧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将衣兜里的东西摸出来,放到创可贴所在的地方,两边交换完毕,起身往外走。

断弦不知道被谁歪歪扭扭地折成一朵金属花。

等这头换好吉他弦,试弹过,天色已经彻底暗了。费行云最后一次拂过琴弦,成调的音阶响动,抬眸,刚好看见这朵花躺在透明的玻璃上,发青的灰黑。

有深秋的凉风吹过,一切都是冷色,灰黑却发着热。

……

日子如果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也是能过的。

至少,学校里老师的课照常,活动照常。同学不主动来往也就算了,井水不犯河水,日子长久下去也就渐渐形成了习惯,总归满打满算,还剩一年就能平平静静熬到尽头。

许平忧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秋日最末,上午下过一场雨,午后万里无云,太阳久违地高照。

她如常一样,洗过澡吹过头发,换好衣服,一路路过一楼的麻将馆,路过巨大的榕树。阳光正好,锅碗瓢盆,晾晒棉被,各种杂声起伏,汇聚成成东巷日常的平凡生活。

学画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她就有多少个这样的周日下午。

楼下小姑娘家的小白狗渐渐大了两圈,已经会护主吼人,远不如小的时候温顺。不过小主人乐见其成,竟然也不去纠正这个恶习。许平忧听出对方话里话外的得意,也不戳破,只是听着,点着头,她说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