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这样失态,自然跟之前边军物资被以次充好太严重了,又状告无门,积怨颇深有关。
当然,也是因为满桂不想因为这事,使张贵这样实心之人寒心,而不再揽下给自己这些边军做冬衣的生意。
不过,他这一骂,倒让杨涟、姚宗文、梁梦环三名言官脸色越发难看。
连同在都察院兼着左佥都御史官的徐光启也笑着说道:“这算是把我们都骂了。”
而因徐光启这么一说,满桂在失态后,才忙又抱拳道:“末将刚才失礼,请诸位上差见谅!”
孙承宗则笑着说道:“无妨!将军还是赶紧让你麾下官兵把今年的新胖袄都拿出来要紧。”
“是!”
满桂回了一句,便开始照办起来。
没一会儿,满桂就让麾下官兵把新胖袄都拿了来。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各拿了一件,仔细用手摩挲着。
徐光启不禁对孙承宗道:“稚绳,我是松江人,对棉布还是很清楚的,这的确是上等好棉布,针线和密,关键一看这缝,就知道这棉布应该很宽,的确非粗制滥造之棉布!”
孙承宗点点头:“我也感觉这棉布很好。”
杨涟这时候喝令眼前一士兵:“用你的腰刀,把这胖袄划开,我要看看里子。”
这士兵有些犹豫,把刀拔出半截,就看向了满桂:“将军!”
满桂见此只得自己拔刀将一胖袄划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刚才那士兵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
杨涟则扯出了里面的棉花,揉搓了半晌。
孙承宗这时候走了过来,正要扯一大把出来,但一注意到眼前这些士兵的眼神,只得扯一点点出来,说道:“的确是新棉花,不起团。”
徐光启也扯了一点点出来,一边揉搓着一边笑道:“比我身上穿的棉还好呢。”
……
“皇后,你看朕给小皇子做的木马怎样,还给你顺便做了个木簪,朕亲自雕的花,因张贵说,新漆有毒,也就没上漆,你看看如何?”
天启跑来皇后这里,正向张嫣说着话,但见张嫣郁郁寡欢,也就问道:“怎么愁眉不展的?”
张嫣莞尔一笑:“臣妾没有,陛下误会了。”
天启则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张贵真做了什么错事,是吧?”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既如此,朕亲自去一趟,如果他真做了错事,惹得边军不满,朕亲自向那些为大明戍守基业的边军们道歉,而让他们愿意让朕放过张贵,只要边军们理解朕,别的人有什么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天启说着就又离开了乾清宫。
张嫣见此忙喊道:“陛下!别!”
天启已经走远,没有听见张嫣的话,带着魏忠贤出了坤宁宫,且吩咐道:“魏忠贤,我们微服去,不要带太多人,带几个得力忠心的禁卫即可。”
“是!”
没多久,天启就快马与魏忠贤等一起来了喜峰口这里的一处驿站,寻了一处在驿站附近开的客栈住下。
这客栈是两层楼,楼下吃饭,楼上住店。
天启等先去了楼上。
但天启刚到楼上,就见孙承宗、张贵等便服进了客栈。
魏忠贤见此忙对天启说道:“皇爷,是国舅爷他们。”
天启摆了摆手:“先不惊动他们,不然,孙先生会怪朕微服出宫。”
“明白!”
……
孙承宗等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复命,而不愿被地方官们打扰,便也都微服回京,且没有住驿站,寻了这家较大的私人客栈歇息。
一来到这里,徐光启就先说道:“毋庸置疑,国舅爷是清白的,而且是目前我们调查过的边关里,唯一给边军供应了真材实料的人。没有白拿朝廷的银子。”
孙承宗也点头道:“这的确是事实,令人不得不信,是我们误会国舅爷了。”
孙承宗说着就看向杨涟:“杨公认为呢?”
杨涟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贵一眼。
突然,杨涟起身朝张贵作了一揖。
这一幕倒是惊呆了不少人。
连在楼上偷看的天启也很意外,道:“这个杨涟素来脾气倔,藐视权贵,怎么会给张贵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