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白锦上喊了一声,她稍加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恨我?”
“我不恨任何人,”她道,“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来北海打扰我的生活。”
白锦上正欲挽留,忽听长离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玄奇披着厚重的披风站在那里。
“徵……”她的名字他只叫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说出来的那个“徵”字也被淹没在风里,没有发出声音。
秦徵羽未曾回头,转眼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白锦上忙回来,将他搀进屋里:“这里风大,不宜在风口这样久站。”
玄奇脸色苍白,勉强笑笑:“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来给我送天合剑,”白锦上将手掌摊开,“她说这是冰蜂浆,可我怕这会不会有毒?”
“不会,她不会害我。”
白锦上没有多说,将玄奇扶上软榻坐了,“你歇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玄奇道,“你就陪我说会儿话吧。”
白锦上在游荒活了三万多年,父亲一直将她当作得力的助手,白未央把她当姐姐,大小族人把她当作冷面无情的魔族公主。
在别人的印象里,她是那些角色,她便渐渐把自己定位为了那些角色。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玄奇这般,关心她是不是冷,为她披衣服,对她笑,夸她好看,将自己从小到大寸步不离的宝剑送给她,还为她挡了一剑……
他虽已不再是万丈荣耀加身,地位尊贵,但他毕竟曾是九重天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的身体里流的是神族最高贵的一支血脉。
然而,白锦上更清楚的是,玄奇之所以为现在的玄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血统,他曾经的荣耀和战绩,更因为他平白蒙受的不公待遇,他平生的志向,他的失意和痛苦,他雪耻的决心和渴望,他一切的一切。
可是在他为她挡下那一剑的那一瞬间,他放下了性命和他的一切。
白锦上回到壁炉前坐下:“从前我弟弟最怕冷,每天晚上他都是围在炉火前度过的。”
看她这样子,玄奇也有些难过:
“有你弟弟的下落了吗?”
“有,”白锦上似笑非笑,“他跟我父亲一样,被废掉了功力,带去了蓬莱仙岛。”
“蓬莱仙岛?”
“对,蓬莱仙岛的老仙主,我们的母亲和星文帝君的母亲,都是蓬莱仙岛老仙主的女儿。他一辈子没认过我们姐弟二人,到这时候偏偏这么好心,要接我弟弟过去。”
她说着,愤愤地站起来:
“我弟弟从小体弱,如果他真的愿意在蓬莱仙岛修养,对他也是件好事;可如果他们强迫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把他扣在那里,我就是死也不让他们如意。”
“那你打算?”
“等你身体稍好一点,我便去蓬莱仙岛看他。”
玄奇道:“现在星文肯定在游荒外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你若信得过我,我替你走这一趟吧。”
她苦笑:“你为我挡下这一剑,我已经还不清了,又怎会再让你为我去冒险。”
此时,忽见银月殿的大门又一次被缓缓打开,门外传来东浔的声音:“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二位愿否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