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婵并不气馁:“嬷嬷,奴婢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奴婢怎么敢动用宫里的东西。是奴婢自己带的家乡土,泡水喝很有效,能不能——”
吴嬷嬷挥挥手:“你爱给就给吧。就你们娇气。”
原来是那时候。
丽妃看一眼吴嬷嬷。
张婵已经找到了状态:“正如丽妃娘娘所言,江氏是自尽而亡,无人逼迫她。她自尽时特意等到吴嬷嬷到来,说出‘已死谢罪’四个字才跳楼,表明她的自尽不是一时的情绪失控,而是已经考虑周全。”
有胆量,有头脑,华阳太后颇为赞赏,丽妃的目光也始终乜斜在她身上。
连孙落雪都有些惊讶:张婵确实人小鬼大,但是当着近百人、在丽妃和祖太后面前,对一件可能牵涉到阴阳家的人命案侃侃而谈、逐条分析,这哪里是一个寻常的家人子?她想起张婵昨晚的话:
“我的身后,是一张黑暗的巨网。而所有人,都将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周若水更是心惊:御前应答,稍有不慎可就人头不保;人命官司,又牵涉阴阳家势力,连宫妃都要慎言,嫣儿怎么这么大胆,怎么能为了给江氏出头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呢?
华阳太后喝了一大口茶,问张婵:“那你觉得呢?”
这句问话很是抬举张婵,当然其中的试探意味也很明显。
张婵心里一惊,华阳太后是数次宫斗冠军,岂会看不出自己的底细,张婵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不接招,见好就收。
她垂首恭顺道:“天家尊贵,此事又牵涉甚广,奴婢不敢妄自揣度。”
太后点点头,也不多问,她当然能看出张婵并不简单,但她更看重这孩子头脑清晰,心思缜密,有胆有识;至于动机倒是可以慢慢查探的。
华阳太后问道:“你叫张嫣,是哪家的孩子?”
张婵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恭顺得不带一丝棱角:“祖父姓张,讳名开地。”
华阳太后手停了一瞬,丽妃和蒋公公也是一愣。
华阳太后赞道:“张家五代相门,培养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她语气温和了许多,丽妃也附和着露出得体的笑容。
太后转首问蒋公公:“张家门户高,没有牵涉进来吧?”
蒋公公翻看一下涉案名簿,合上,道:“回禀祖太后,没有。”
张婵心里琢磨着:其实真相没有出来之前,这个院子里的所有家人子都是有嫌疑的,但是华阳太后都那么问了,恐怕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说“没有”吧。
华阳太后道:“我看这孩子出身好,又机灵,就跟我回去吧。”众人齐齐投来艳羡的目光。
张婵并无骄色,规规矩矩地叩头道:“祖太后垂怜,奴婢多谢祖太后。”
丽妃也陪笑道:“难得这孩子能合祖太后的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