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应到长明灯的气息，它就在附近，那么祭明他肯定也在附近，他不出来，难道是故意为之，那我一定不能冲动，万一面前的人是条大蛇，不能打草惊蛇。

“臭道士，我可是来观中上香的客人，用锁妖阵困我，观上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的吗？”我装作谁都不怕的样子，心却一直没停止乱跳。

莫禅玩味道：“非也，观中近日频发怪事，没来得及抓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正好，省去一些麻烦。”

“长老，不如将这妖拉去镇妖塔。”一道士上前询问。

莫禅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这小妖看上去倔强的很，必须驯服之后再押入塔内。你们先出去。”

几个道士间面面相觑，谁也没出声，全都退了出去。

房内，只留小火妖和莫禅两人，还有一堆年代久远的法器。

莫禅手心聚力，法力混浊汹涌，黑气在其中蒸腾，“很快，你就说不出话了小火妖。”

“道清观的莫禅长老居然私炼魔气，不知外面人要是知道了，该如何看你这个虚伪的家伙！”我怒道，趁机会，施法取来墙角的防御法器伞。

莫禅不容妖废话，他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主。

顷刻间，巨大的魔气冲向小火妖开启的伞面，两人一人在阵中抵挡，一人在阵外单手施法，阵中的小火妖额头已经渗出密汗，法力看上去并不充裕，支配防御法器的力量勉勉强强。

我催动妖丹，凝聚出本体的火力，既然他没想放过我，那便孤注一掷，“莫禅长老，十年前，有只画妖曾被道观的寻方长老收留，你可知？”

“当然，此妖最后入魔，被寻方一击魂灭，你是为他而来。”莫禅道。他减轻了些力度，对付这么个小火妖，没必要浪费太多魔气，他待会还要魔气炼化妖丹。

“到底真相是什么，我想莫禅长老心里最是清楚。入魔的并非画妖，而是你吧，你为了自己的成仙而诬陷画妖入魔，对吗。”我将妖丹中的本体火力悉数灌入伞中，金红色的光芒流过伞身，冲入前方魔气中，发出耀眼白光。

莫禅略惊讶，他收回手，手心的痛是真切的，似有烈火噬心的感觉，这小火妖的火力，居然能燃烧魔气，伤他经脉。

“小火妖，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嘛，太天真了。”莫禅催动锁妖阵中的锁灵，阵中伸出根根黄色锁链，它们自阵法中出现，紧紧捆住小火妖，防御法器伞没了法力的支配，掉在地上。

“莫禅！有本事，别用法阵困我！”我挣扎道。被这些锁链捆着，我的法力根本施展不出，只能内心火急。这个祭明，明明在附近，怎么还不出手。

祭明在屋顶上，通过一块空隙看房内的人和妖，包括他们说的，他都听到了。长明灯中的小火妖本体已经消失了，小火妖刚刚催动了本体的火力，灯中的火焰想必是回到了小火妖的身体里，如此，她的妖力也加大了锁妖阵困她的力度，她身上的锁链只会越挣扎越紧。可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房内，我停止挣扎，这锁链越来越紧，我再动下去，就成腊肠了，莫禅老家伙不知在捣鼓什么，一直背对我。

“找到了。”莫禅找出一盏破灯，灯的一角不知掉了哪去了，非常破烂。

我嫌弃的看他，这老家伙不会是让我进去吧！

“来吧，小火妖”莫禅施法将小火妖送入灯里，末了加上一道法印，确保小火妖困的结结实实。

“喂！你个死家伙，放我出去！”离开锁妖阵，身上的锁链没了，可眼前却有个更复杂的禁制，就在我周围，只要我踏到暗处，就会有雷劈下来，一下不痛，次数多了，皮开肉绽也不是不能的。

“还妄想成仙，成魔还差不多，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自食恶果！”我大叫道。脚下绊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那把伞。那黑雾…是不是也…

一缕黑雾特别晦气的从伞中冒出，他的身体还有丝丝金光，像是穿了一身金线流苏衣。

“你这是浴火重生了？”我调侃他。他又化成少年模样，衣服却与之前的黑衣多了几处金色的纹路，像镀上去的金粉。

黑雾看完自己被火淬炼过的衣服，把前胸的头发撩到背后，对小火妖道：“多亏某个火妖的火力，要不是我这身皮，恐怕真要来次涅槃重生。”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你衣服上的金纹挺好看的。”

“嗯，我也很满意，就因如此，就不追究你用妖火烘我的事了。”

“谁让你躲在伞里，我就近拿的法器，为了活命，只能用它来挡了。”我狡辩道，其实伞在墙角，离我最远，只不过我当时想的是，人生地不熟，遍地法器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只有黑雾选择的那个伞看上去防御力不错，我才…

黑雾不屑再看小火妖，他担心自己再看这个小火妖，自己会被她气死。

祭明跟着莫禅长老，眼看莫禅进了一个破落的院子，院子杂草丛生，了无人气，倒有些莫名的压抑，无形中有种强迫力量，让人一踏入，内心开始有些烦乱，脚步变得沉重。

长明灯中亮起白光，一抹透明的白影飞了出来，它往莫禅消失的地方飞去，似乎是去找莫禅的。祭明跟上白影，进了一间屋子，屋内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白影停顿了一下，它伸出手，抚摸桌上的纸张，指间勾勒纸上的字，一笔一划，充满柔情。

祭明看着白影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样子，它通体雪白，只有那双眸子，清澈如水，整个身体像沉浸在月光中，如梦似幻。它的眉心处有个妖印，证明他非仙，而是妖。

“清道观中的神仙，就是你吧，你本就存在于观中，为何要扰观中人。”祭明道。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的妖和莫禅并不同路。

“你是捉妖师。”画妖道。他的声音清冷，倒与周身的温柔气息大相径庭。

“天台山弟子祭明。”

“那只小火妖是你的朋友？”

“是。”

长明灯中忽现一撮小火焰，火焰中飞出一缕黑雾。我稳定身体，定神，看清周围，好熟悉。

“小火妖，快出来吧，咱们逃出来了。”黑雾在外呼唤小火妖，他看着面前的一妖一人，都快窒息了，跟人打交道，他可害怕，更何况还是个捉妖师。不过，这白衣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

我站定身子，祭明扶住我的肩膀，我拍拍他的胳膊，示意我很好，不用担心。

“画妖，你没死啊。”黑雾道。他一直以为，寻方真的狠下心杀了画妖呢。

“寻方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的本体封印在画中，所设的封印也特弱，就连我这种法力微弱的，也能轻易突破。”我道。

画妖看向我，他的神色淡然，没有半分精气神，似乎很虚弱。

“你们逃出来了，可它们却永远都出不来。”画妖虚弱道。

黑雾欲言又止，他暂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它们是谁？”祭明问画妖。

画妖的白衣变得越来越淡，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小火妖，你们一定要救救它们，莫禅用它们的妖丹提升自己的魔气，想修炼成仙，在日出之前，阻止他，方有一线生机。”画妖说完，力气已经用尽，最后一点微弱的灵力护送他的魂魄进入画轴。

黑雾想摸画轴，我收了起来，白他一眼。

“摸摸都不可以啊，太小气了吧！”黑雾气呼呼道。他感觉这画轴内的力量不凡，不知里面有什么古怪。

“不行！”我拒绝道。

祭明道：“当务之急需要马上到莫禅长老那救它们。”

黑雾道“它们可是妖，你捉妖师去救妖，有点贻笑大方吧。”

我看了眼长明灯，道：“可以借助长明灯，我和黑雾就是通过与长明灯的联系法力逃出来的，定可以再回去。”

黑雾抱胸，它可不喜欢这灯，亮得火热，呆在里面像在火上烤，难受。

“我叫梵沭，别叫我黑雾。”梵沭不乐意道。搞得他就像没名字似的。

“梵沭，你带祭明去，我先行一步，我会在路上留下星子记号。”我道，祭明应下，我穿过长明灯，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将我拽了出来，入眼一股黑气袭来，让人像被捂住了口鼻，窒息般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