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笉桦独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是感觉陌生又熟悉。
她拿起一支翠绿珠钗,在自己头上比量比量,觉得不合适,又放下了。再拿起一支赤色珠钗,插在了头发里。看着盘案里的珠钗,又拿起一支,插在了头发里。
“阿笉,你在做什么?”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俞笉桦也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铜镜。
“阿笉,你怎么了,做何不应?”温柔的女声再次传入俞笉桦的耳朵。
俞笉桦懒懒的应了一句,“母亲,我在此处看珠钗!”
俞母走到了俞笉桦身旁,抚摸着俞笉桦的头发,“我儿,你的婚事已然定下了,自当高兴才是,为何这样不开心?”
俞笉桦随手从头上取下一钗,“母亲,你当真觉得那儿对于阿笉是一个好去处吗?”
“易映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是皇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我哪里敢不满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哪里可怜?你姐姐当年也是百般不愿,可到底还是进了国公府。虽说你姐夫不在朝中为官,但吃喝不愁,还置办了一处宅院,这地契上写的是你姐姐的名字。你说,我们还能求什么呢?”
“只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俞笉桦说到这里,便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简直是奢望!
“阿笉!”俞母高声打断了俞笉桦的话,“你会的!”
俞笉桦苦笑一声,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就只能这般了!”说完,便把珠钗往地上一丢,接着又是铜镜。饶是铜镜再结实,也抵不过这么一摔,立刻七零八乱的。
俞母很镇静,也没有生气,很平静的说着,“母亲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在家里撒撒疯也就罢了!”
俞笉桦点点头,蹲在地上捡铜镜碎片。俞母没有拦着她,只是低声叹气,转身出门。
待俞母走后,俞笉桦快速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然后换了一套窄袖衣衫,出门去了。
俞笉桦在马行租了了匹马,直奔卧安堂。
卧安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已然开了有二十余年。每天来来往往的不说上千,上百人是有了,当然不全是因生病才来的。有的人是要配香,有的人要滋补。现任掌柜姓何,今年二十有六,是老掌柜的大儿子。老掌柜虽然不是掌柜了,但是每天是必来药铺的,这不,今天老掌柜的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了店门口,闭目养神,就是一块活招牌。
俞笉桦拴好马之后,上前行礼,“何老掌柜,近来可好?”
老掌柜睁开眼,拿走了盖在脸上的扇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开口道,“老夫近来一向安好,姑娘来做什么?”
俞笉桦娓娓道来,“老掌柜,我听说你们卧安堂最近来了一批老山参,家父说让我买点儿回去,不知可否能让我瞧瞧?”
老掌柜听完她说,立马站了起来,搬起了板凳,亲切的说着,“老山参在后院呢!劳烦姑娘随老夫走一趟。”
俞笉桦乖巧道,“多谢前辈。”
俞笉桦跟着老掌柜进了药铺,老掌柜一伸手招呼,便有一个人过来接过了老掌柜手中的板凳和扇子。
走过了一扇门,穿过两个回廊,又走过一扇门,终于来到了一处小院。这院子有一块地上种满了薄荷,长得郁郁葱葱,十分惹人怜爱。
老掌柜在紧闭的门前面停了下来,有节奏的敲了敲门,然后回身对俞笉桦说,“姑娘,你进去吧!”
“有劳前辈!”说完,俞笉桦便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的人虽穿着普通的衣衫,但掩盖不了他全身散发的贵气。端着茶杯细细品茶,倒真是悠然自得。
俞笉桦上前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易舷放下茶杯,轻声道,“平身。”
俞笉桦站直身,“陛下,卑职接到圣旨后,已按陛下吩咐演戏。下一步要将如何,还请陛下吩咐!”
易舷抬手一指,“先饮一杯茶,稍后再说!”
“卑职不敢!”
易舷笑了笑,没再言语,顺手拿了一个新茶杯,然后倒了一杯茶水。
易舷又开口道,“他们家的茶叶香甜,喝起来味道悠远绵长。”
俞笉桦再推脱不得,只好上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入口甘甜,果真如易舷所说。
“两日之后,三殿下易映会去苍如寺,到时你也要去。你与他立一份君子协定,待三年之后寻个理由便能离开。”易舷看着俞笉桦严肃的脸,“你别紧张,这不是你的主要任务,其实也没有什么危险。三殿下他可能不会喜欢你,但也不会为难你。去到王府后,要尽快熟悉一切,有什么新情况要随时向朕汇报。观溪候、湖德公,这些人都十分会藏,没有真凭实据,都不会轻易承认。”
“陛下,需要将计划告知三殿下吗?”
“嗯--”易舷想了想说道,“你的暗卫身份不可说,这计划他不需要知道。”
“卑职明白!”
“俞笉桦,待任务完成后,协定解除,朕再为你另寻一门亲事。”
“多谢陛下!”
“你直接从后门出去,就到了风雨巷,离你家也近些!”
“陛下,卑职来的时候租了一匹马,拴在正门口,还要还回去的。”
“无妨,待会朕派人去还。”
“卑职遵命。”俞笉桦跟着老掌柜,从后门走了。
过了两日,苍如寺。
俞笉桦坐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进了寺庙的门,上完香之后,她跟着方丈去了旁院。
俞笉桦在树下看着亭亭如盖的树冠,想着不论春夏秋冬,岁月如何变迁,它都依旧。
易映和的音来到了苍如寺,找到了方丈讲佛法。
俞笉桦接了这个任务,心里想着:这次的事情确实很棘手,既要骗自己也要骗别人,还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上当呢!即使他上当了,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她无奈的长叹一声,捡起来了一片树叶,放在了手心里,紧握拳头。
俞笉桦站在树下很久,有一个小沙弥走过来告诉她,可以过去了。
俞笉桦把手里的叶子轻轻的放在了树下,希望能顺利过关!
易映端坐在桌前,眼神盯着刚进门的俞笉桦。俞笉桦抬头之时与易映四目相对,感受到了他眼里的寒光,接着低下偷去,不敢再瞧。
俞笉桦想着:这人光看眼神都冷若冰霜,还要开口骗他,万一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陛下竟然还说没有危险!
易映咳嗽了一声,俞笉桦赶忙上前,倒了杯茶,递给易映。
易映接过茶杯,浅饮一下,然后将茶杯放下,问道,“俞姑娘找本王所谓何事?”易映犹如春日破冰的暖风,直叫人心神荡漾。
俞笉桦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于是开口讲道,“殿下肯定也不喜欢这桩婚事,内心藏有许多不愿,其实臣女也不愿意。所以今日臣女特来拜会,只因臣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然都不愿意,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到时我们便可桥归桥,路归路了!”
她从腰带里取出了早已备好的契约。跪在了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将契约呈给易映,恳求道,“请殿下成全!”
“哦!”易映饶有兴致的看着俞笉桦,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