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止一笑,道:“看来,是我要安慰你,而不是你来安慰我了这都是不足挂齿的一桩小事,何必牢牢记在心怀?生在凡间,都是凡人,哪能脱了凡人的心性?自古以来,都是富笑贫,美嘲丑,我今日落魄,不少他们几个来嘲笑,我端正心性不去思量,便都与我无关,你说他们欺凌我,我当时生气,现在开怀,他们不是欺凌我,而是在彰显自己的无能,若是武功高强,就该到前方去杀敌,不会在太液池里欺凌我。你说霜风吹牡丹,我道霜风吹韧竹,不管东西南北风,打在竹身不痛竹心,照样挺身你说沙土笑黄金,我说你此话没道理,谁是沙土谁是黄金?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身,都是半斤八两的砂砾土。”
李信道:“兄长不必自谦,自谦并不能改变事实。”
赵攸止笑道:“贤弟愿意如何想便如何想吧。”
那些出去的皇子皇孙们人虽然不在太液亭内,心却都在这儿,时不时往太液亭内偷看,一回头,看到李信与赵攸止相谈甚欢,对饮美酒,再一回头,只见李信与赵攸止拜月不止,像是在结拜,又一回头,见李信与赵攸止坐下相谈,非常亲近,倒像是亲生的兄弟。
暗暗恨得牙咬,却没有办法,尤其是那个落水的小衙内,心中想的都是如何整治赵攸止,不禁怨恨安王李信与赵攸止一见如故,百般维护,又怨陛下给了赵攸止好脸,以致于人人都不敢对付赵攸止。
他还没有受过如此的欺辱,等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加倍报仇。
下定决心,暗暗咬牙后,才跟那些朋友一起消失在太液池岸边。
赵攸止细细询问了刚才在亭内都是何人。
才知道那个落水的小衙内是成家的子孙,是将自己擒来的成敏好的弟弟,其他的人不是侯门的子弟,便是国公的后代,真正的龙子龙孙只有那个坐在那里默默无言,最先离开的少年他是安王李信的亲弟弟,齐王李俛。
因为是母亲的幼子,总是能得到最多的爱,也就养成了几分骄纵的性子,没有人敢去管他,一年年长大,一年比一年更胡闹。
赵攸止暗暗记下了在亭内的所有人。
坐得久了,赵攸止站起来,仰望天空,一轮明月若隐若现,正如他现在的心境不愿意将真身与真情全都展露出来,能藏多少便藏多少。
“你我一直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乘舟赏景,更有雅兴。”赵攸止道。
李信无不依允,连忙叫人划来小舟,与赵攸止同等小舟。
因为是晚上,几个宦官宫女不敢划得太快,小舟行驶缓慢,身边的景色也在慢慢后退,赵攸止无心观赏,一心只想着远方的家国与亲人,自己在这里泛舟吟诗,那些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只有血肉模糊,只有泪洒破山河。
想到这里,赵攸止又是心酸又是愁,低头看池水,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断断续续,与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