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秦归尘的庆功会回来，孙朝阳把自己在房间又关了一周，“饭馆转让”的牌子挂在门口，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每天，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躺着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等待上门看饭馆的人。

到饭点儿的时候小四川看厨房里还有点儿啥菜，下点挂面或者凑合着炒俩菜叫他起来吃饭。孙朝阳苦思冥想今后准备去干啥，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能做的事儿来。

晚饭前，小四川用厨房剩下的青菜拌了一盆凉菜，煮了两大碗四川担担面，看柜台上还有剩下的白酒，孙朝阳打开一瓶子，给小四川倒满，他说：“你这几天出去找到事儿干了吗”，小四川说：“我这做饭的手艺倒是不愁找事儿，关键我还是想跟孙哥一起干”，孙朝阳说：“跟我干啥啊，真没出息，我都把摊子弄成这样了，你跟我有啥奔头”，小四川说：“我啥也不图，就图孙哥重情重义”，正低头“兹拉兹拉”吃面条的孙朝阳听小四川这么说，停下筷子，抬起头盯着小四川看了一会儿，他笑笑说：“都说人混背了没人理，这话不对啊，也让我重新认识了你，就你刚才的这句话，哥有啥好事儿肯定第一个想着的就是你”。

这几天闲的没事儿，一直也想不出个结果来，孙朝阳想出去转转，上次因为着急，花翎写歌的事儿还没有问魏晋，顺便去魏晋的情况。

这段时间，魏晋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还是因为秦归尘庆功会上闹得心情都不好，秦归尘其实也是黑三儿高利贷的合伙人，也算是坑了他一次，让他伤透了心，米满仓一直还替秦归尘说话，让魏晋心里不爽，孙朝阳倒是帮了自己的忙，但也没有心情联系。

这段时间魏晋没了那些纠纷，家里和国学堂都安静了很多，白天他基本都去白依依家帮助白依依照顾生病的父亲和孩子，有空了和她探讨一下国学教学方面的一些想法，累是累点儿，这都不算啥，就图个安宁。

看到好朋友孙朝阳一脸憔悴地走进国学堂，魏晋说：“朝阳，你也真够心硬的，你把饭店转让掉，这不是把花翎赶走了吗，这是不是有点残忍”，孙朝阳苦笑一下说“你也这么认为啊？算了，转都转了，再讨论也没啥意思，人虽然走了，但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你给人家女娃写的歌怎样了，就这个事儿还牵扯着我”，魏晋说：“这么个小事儿你还记得”，孙朝阳说：“那当然嘛，虽然人走了，但咱说过的话还照样算数”，魏晋说：“我理解你，朝阳，但你错过了花翎以后会不会后悔”，孙朝阳笑笑不吭气，

魏晋说“有些人天天见面都不一定能走到一起，何况你和柳菲菲这近十年都没多少交流，有也是每次都不欢而散的，朝阳，咱哥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觉得你就把柳菲菲当做少年时的一个梦吧，时过境迁想想可以，千万不要执迷不悟，真的没有任何结果，最主要还把你自己耽误了”，孙朝阳用大拇指和食指捻着香烟轻轻地转动，他有点儿心烦地说“不说了，不说了”。

魏晋说：“白依依离婚的事儿你知道吗”，孙朝阳一怔，摇摇头说：“正常，正常，我现在觉得不论出了啥不好的事儿都正常，一点儿也不惊奇，这才是生活，白依依这人啥委屈都自己扛着不愿说出来，你看她家里这么多的事儿跟咱们谁聊过？有时候我也想安慰她，但人家不说咱也不好主动去问”。

魏晋说“这个也不是啥缺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呗，最近我看她也真够累的，硬挺着”，孙朝阳说“你咋知道这么详细”，魏晋说“我不是最近招国学老师嘛，我让她给我帮忙询问有没有这方面的老师资源，不瞒你说，她现在周末也在我那里帮忙上课呢，她国学功底扎实，所以她的课特别受欢迎，真是给我解了燃眉之急啊”，孙朝阳点点头，仰靠在椅子上吐着烟圈，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正当孙朝阳百无聊赖和魏晋聊天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接到一个电话，还是港台腔，弄得孙朝阳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来，电话另外一头最后一句正常的普通话说“你还记得《我坏了姐夫的孩子》吗，哈哈哈哈......”，孙朝阳这才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说：“高，是你小子啊，你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听港台腔，我还以为遇到大骗子了呢”，牛志高说：“快来，我在新区的超五星，我攒了一肚子话想跟你聊啊”。

从小城的大学毕业快十年了，这是牛志高第一次返回学校所在的城市，而且以一个成功者的身份，有点儿衣锦还乡的感觉，一回到这个曾经度过大学时光的小城，牛志高马上想起来还在这个小城的同学，翻翻手机还算找到了孙朝阳的联系方式，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牛志高住在本市最豪华的饭店的总统套间里，他说是来参加在小城举办的一个文艺创作方面的交流会的，他是特邀嘉宾，届时在大会压轴阶段有他的精彩演讲。按照牛志高说的地址，孙朝阳打车直奔超五星酒店，按照服务员的指引，竟然来到了酒店最昂贵的总统套间，

门一开，牛志高来开门了，这几年没见，牛志高简直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邋遢廉价的西装没了，满面的沧桑也没了，头顶几根仅存的头发输的流光，朝后有秩序地盖着他的秃顶，额头光亮像涂了油，穿着一套斑马纹状的睡袍，右手还端着半杯红酒，手指上至少戴了六个戒指模样的装饰，一边用港台腔好像对别人说着什么：“绝对是，绝对是，这家伙我有直觉，走路这沉重的声音只有朝阳”，等看到孙朝阳那一刻，牛志高朝里喊了一句：“被我说中了吧”，然后拉过孙朝阳的手给了一个绅士般的拥抱。

进入牛志高居住的总统套房，孙朝阳也被这眼前的富丽堂皇震慑了，更震惊的是它的居住者竟然是自己当年落魄的同窗牛志高，想当年牛志高离婚后工作不顺，辞职靠一支笔写小报，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不说，饥一顿饱一顿的，真没想到有一天能混得住在总统间。

牛志高拉着孙朝阳的手，对他说：“坐下，我们一起享用早餐”，孙朝阳这才发现牛志高的服务已经到了极致，连早餐都有专人用小车推到客房。他好奇地跟他说：“你刚才朝里面喊谁呢，好像还有人”，牛志高一听，哈哈大笑，用手遮住嘴凑到孙朝阳耳朵前说：“我的一只可爱的小野猫”，孙朝阳有点迷糊，一转眼看到床前一双金色的高跟鞋，他顿时明白了，笑笑说：“高，你可真是金屋藏娇啊”，牛志高乐得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得意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