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相交,末了徽泰先低下了头,“如此我自然安心。”
巫哲的事荦舒自是知道的,林琛拿了云娘三日后,他还过府与浩丹商量过此事。但天知地知,算上陈祁,并无再多人知道。因此徽泰的试探,让他和浩丹都心生异样,虽然尚未点破,但徽泰也不可能无端端问到密图,必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我说两位皇兄,今天不是来喝酒的吗?怎么感觉你们要吵起来了。”荦舒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一时沉默,又仰头灌下一杯酒,“二皇兄向来不问军事,今天倒是难得关心。”
“军队驻守大珩各个要塞,皇兄掌握如此重要的兵权,我身为皇弟,自是有责任关心的。倒是五弟你,整日吟诗作画的,近日连奏折都批得少了。”
“我又不关心这些,再说了,有你和大皇兄在,一个务政一个掌兵,我自是乐得逍遥。”
“你当真无半点心思?”徽泰步步紧逼,这“心思”二字意在如何,三人皆知。但荦舒是最擅长装傻的,“心思?什么心思?我线下的心思啊,全在这荷花蕊上。二皇兄也真是小气,统共才开了两坛。”
徽泰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弟,嘴上半句真半句假。虽然尚未封赐任何官阶头衔,但他见过御书房里荦舒备注的奏折,并无半点过错。而且从小到大,父皇对荦舒亦是偏爱有加。而浩丹手握兵权,三十万军队供他号令,军中将士又十分忠诚,自然也令人忌惮。
“我看你都喝醉了,还想着荷花蕊。”浩丹趁机接了一句,“今天时辰也不早了,五弟,我先送你回去。”他有事情问荦舒。
“大皇兄还真是扫兴。”荦舒自是明白浩丹的意图,嘴上虽然抱怨,倒也站起了身。
徽泰便差刘然将两人送出府,到宴客厅内只剩了他和碧何两人,才又幽幽抿了口酒,“你觉得,荦舒是真的听不懂吗?”
碧何知道徽泰在说什么,“荦舒虽然油嘴滑舌的,但心思缜密套不出话,装傻的人又有谁能叫醒呢?”
“呵,就算父皇要传位于他,群臣必是不服气的。倒是浩丹,既是长子又握兵权……”徽泰说了半句话便戛然而止,似是发现自己酒后多言,便不再言语。
此刻上了浩丹马车的荦舒,斜斜倚靠在一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位严肃的大哥,“我说皇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此事。我还可以用这条五皇子的命担保,陈祁是不会说出去的。”
浩丹看了他半晌,似也是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如此单纯,他和荦舒关系虽不亲密,但也不像和徽泰之间暗潮涌动。“徽泰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有今日一问。”
“大皇兄与其怀疑我,倒不如回军营看看。”荦舒还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浩丹一惊。不过转念一想,的确只有这一种可能——营中有奸细。
撩起帘子吹着凉风,荦舒似是清醒了一点,很快便到了王府,和浩丹告辞进了门。
庭院深深,帘幕数重。
徽泰今日一问,已经将兄弟之间的那层纱纸捅破一半,他觊觎浩丹的军权,又摆明了要让荦舒出局。而他的大哥虽尚未使过背地里的手段,但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自不会和徽泰相让。
荦舒自己倒不是说笑,他的那点心思真的没精力用在争权夺位上,就是不知道哥哥们信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