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桃园十四(1 / 2)说教重要吗,并不首页

禁卫军立刻行动起来,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了好一阵,手脚重新获得解放大家都忍不住站起身来活动人体,只有谭谋依旧坐在原地面带青色。

“各位请随我出去吧。”女孩做了一个请的东西,主动让开一条路让大家出去。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擅自行动,最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方平卿的身上。平卿把谭谋从地上拉起来,拖着他迈着小碎步走到女孩面前说道“快带路吧!”

女孩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迈开脚步领着众人离开牢房。一进到院子里谭谋就甩开平卿搀扶他的那只手向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唉!谭谋你知道在哪吗!”平卿在后面着急的喊着,这是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他这是怎么了?”女孩指着谭谋飞奔而去的背影问道。

平卿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是让尿憋的”这种话平卿实在是说不出口。

看出了平卿的为难女孩也就没有再问,她是如此的通达事故,以至于总让人误认为她是位年过中年的夫人,但是她那张清秀的脸庞又总是不断的提醒大家她只是个豆蔻华年的少女。

女孩和平卿互相望着对方的脸庞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起来,尴尬的对视了三秒钟之后平卿才想起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妥。他立刻羞红了脸,慌张的低下头去喃喃的说了一声抱歉。

女孩也红了脸,咬着嘴唇小声的说了一句没关系,两人默契的拉开距离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那个,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京城官兵那……怎么没看到他们?”平卿低着头,他觉得一直沉默下去就太尴尬了于是搜肠刮肚的想出来这个问题。

“今晨崔大人过来把大家都领走了。”女孩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刚刚那娇羞的美好转瞬即逝。

“已经走了啊……”

“嗯,走了。”

“大家没事,没事就好……”

没事个屁啊!平卿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刚刚失去了两位同伴,今天他居然在这里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孩害羞,自己这种行为和耍流氓有什么去别,简直就是怪叔叔!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师尊,对不起叶秉之的感觉,尤其是最后那种,他尤其自责。

回头看去,也许是因为药劲还没过又或者大家昨晚都没有休息好,所有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愣愣的站在哪里不时的晃动脑袋,希望能把这迷糊的状态晃走。

不知在何处解决完生理需要的谭谋捂着他酸痛的老腰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你说这人啊,可真是奇怪,有尿憋着难受的时候吧十分别的毛病都没有,一旦最急迫的事情解决了就立刻开始上劲。唉,我的小蛮腰!方平卿,你脸怎么红啊,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谁!老子打他!”谭谋装模作样的撸起袖子。

“哎呀,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热”

“热?”谭谋抬头看看天空,阴沉的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微微的冷风吹过发梢,说话的时候可以看到从嘴里呼出的白气“你穿的不厚啊,怎么会热那?”

方平卿转过身去避开他的视线,谭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平卿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女孩,不是吧

谭谋用肩膀撞了撞平卿的胳膊小声说道“可以啊,这刚几天没见到叶秉之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你就不怕他回去家暴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平卿狠狠的瞪了谭谋一眼“快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哪有这心情啊!来京城这么多天了师尊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办成不说还搭上了两个弟子……”

谭谋对着他眨眨眼睛,双手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别自责了,大半的原因还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

“师尊把大家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昨晚我们本可以避免所有的伤亡,但是因为咱们判断失误”

“你总是把错误堆在自己身上,你都不觉得累吗?”谭谋打断了平卿“我们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你总是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如果,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认为完美的如果若是真的发生了可能还不如现在!出任务有几次是不死人的,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你这叫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平卿用手指在谭谋的胸前戳了戳“还是快点想想一会怎么写报告吧。”

“咱能别提这伤心事吗。”谭谋摊摊手继续说道“现在咱俩是一件事也没办好还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两位小辈,估计一回去就要挨罚了,我可不想在那个藏经阁里看半月的书。一点意思的没有”

雨丝变得密集起来,冷冰冰的从天空中飘落,打在地面上发出沙沙声。早春的朦胧细雨,最珍贵的存在。

众人就这么站在雨里,任凭细细的雨丝打湿自己的肩膀,怀揣这各自的心思彼此凝视。倦意消退思绪渐渐明朗起来。

平卿本想着再和谭谋聊上几句,却被一个来自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安王妃,殿下!”一个侍女举着一把崭新的油纸伞快速跑来。

“王妃?谁是王妃?”谭谋不自觉嘟囔了一句,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个穿着华贵的女孩不就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吗。

侍女匆匆跑来将手里的油纸伞举到女孩的头顶,仿佛一只明亮的光环顶在女孩的头顶。

方平卿和谭谋全都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幕,不是吧,这个小小的女孩居然是王妃,就在刚刚这个孩子还对着他们行礼。我靠,这算不算是大不敬之罪啊!

“外面冷,王妃还是请到屋里去吧。”另有一位侍女匆匆赶来将搭在胳膊上的外衣披在女孩的身上,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王妃了。

“是啊,是啊,要是着了凉就能不好了。”撑伞的侍女说道“王爷泉下有知要怪罪我们的!”

王妃歪头看了侍女一眼,后方立刻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低着头不敢直视王妃的眼睛。女孩想了一阵终究是一句怪罪的话都没能说出口,有什么好怪罪的,说的都是事实有没有半句假话。

谭谋用胳膊肘捅捅平卿的肚子,小声说道“唉,听到没有,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啊!”

“听到了!”平卿连连点头“这个女孩居然是一位王妃。”

“还是个寡妇。”

平卿立刻踩了谭谋一脚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寡妇!这叫遗孀!不懂被瞎说小心让你人头落地。”

谭谋忍着痛意回答道“是,方大人说的是,是我口不择言了。”

这时王妃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方谭二人,这俩货立刻立正站好双手垂在腿边额头上一个劲的冒冷汗。不会是刚刚说的话让这位小王妃听到了吧。

“瞧我居然还在愣神,我们的客人还站在雨里那。”王妃朗声说道“诸位公子快快随我前去用早膳吧。”

方谭二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他俩默契的伸手在对方的胸口拍了拍,还好还好,说她是寡妇这件事情对方没有听见。

“二位公子,有什么不妥吗?”见到他俩行动反常,王妃轻轻问道。

谭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什么不妥,就是太饿了听你一说开饭我兴奋。”

“对,我们兴奋!”平卿跟着帮腔“哎呀,可算能吃饭了,快饿死我了。”

“那就请随我来吧。”王妃依旧是那么的有气质,有礼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己领头走在最前面。

平卿和谭谋紧跟在王妃后面,两人紧张到不敢说话,两条腿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前迈才好了。

“今早我听崔大人说几位是为了解决孩子失踪一案而来的。”王妃居然开口说道。

平卿和谭谋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前者立刻回答道“是的,受到京城官府委托来这里看看。”

“啊,你们不要在意我多嘴,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万事都好奇。”王妃说着摸摸自己额角的碎发“我的祖父是朝廷重臣,家里常来客人,从小我就喜欢跑去书房外面偷听,意外的也知道了不少机密事情,就比如说各位的身份。”

这是明晃晃的暗示啊,小心点,我是知道你们几斤几两的,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啊,是吗”平卿尴尬的摸摸脸颊。

“公子不必太过紧张,我也不过是略有耳闻而已,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请不要和我这个妇道人家计较。”

“不敢,不敢,王妃您说笑了!”平卿赶紧搭话生怕得罪了这个奶奶再把他们都关起来。

王妃回头看了平卿一眼继续说道“崔大人还说昨晚的行动失败了。”

“啊,是啊”平卿回答着,心里却把那个崔矮子狠狠的扇了九十九巴掌,他怎么什么都说!

“崔大人也真是的,放着我这皇陵里的密道不用偏偏要几位去正面进攻,这不是故意给大家出难题吗。”

“我就说那个崔矮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还总向着他说!”谭谋忽然咆哮起来,他的关注点完全错误。

两家弟子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谭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这皇陵里有密道?”平卿果断的转移话题。

“是啊,自从查明那小院就是贼人的窝点之后官府的人就在这里挖了一条密道出来,直通小院的地下。密道挖好之后还曾派过人探查过几次,说那小院的地下有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守卫众多有不少孕妇孩子被关在里面。”王妃又一次回过头来,她对着方平卿莞尔一笑,平卿也礼貌的回以微笑。就这样皇陵里最好看两个人又一次对视起来,一个是王爷的遗孀,另一个的伴侣正奔赴战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间听来的,公子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本不该管这些的。”王妃继续说道“可我总放不下那些孩子,因此一直有意的去打听情况。昨晚崔大人派人前来,说想要皇陵里的接应一下我便痛快应下了。可惜我实在是没什么指挥才能连命令都下错了,所以昨晚诸位一来就被禁卫军绑起来了,你可不要怪罪他们都是我的原因。”

“没有,没有!”平卿又一次连连摆手“是我们自己没说清楚状况,不关王妃的事情,至于那些禁卫军,他们也是为了保护王妃的安全这么做是对的,他们要是不绑我们才是有问题那!”

王妃笑了笑说道“公子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王妃停下脚步。弟子们抬头看去面前是一座精致的木质小楼,若有若无的菜香正从大敞的门里飘出。

“几位公子请吧,等用过早饭我再带诸位去密道那边。”

谭谋和平卿连连点头,一个好字说了不知道多少次。

小院的地下世界,昏暗的灯光照在孩子们的脸上,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外面是阴郁绵绵的天气,也不知道肖景为什一直倒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叫喊个不停。满地的碎尸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腥味,大家都捂住口鼻尽可能的远离尸堆。至于那两位老人,他们依旧坐在地上就着那昏黄的灯光用毛笔蘸着金粉在已经破裂的箱子上画着花纹,他们对发臭的尸堆视而不见就好像刚刚那混乱的一幕从不曾有过。

此时最难受的就是谭谪了,他已经耗尽了体力,此时的他正躺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耳边一直萦绕在着肖景那乱七八糟的梦话,鼻尖又都是些腥臭味道吗,他多想好好的睡上一分钟休息一下,可是他伸手捂住耳朵鼻子就会暴露在腥味里,伸手捂住口鼻吧肖景那些梦话又会传进耳朵。

梁子宁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肩膀坐下。梁子宁伸出自己那两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扣在了他的耳朵上。谭谪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前的梁子宁比白纸还要苍白。魂力的消耗正一点点将梁子宁从他的身边带走,这苍白的肤色就是证据。他伸手握住梁子宁的手腕,手心的冰凉触感让他开始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招魂是个多么自私的行为啊,害人害己,把一个残魂带到人间来,让这缕残魂每日提心吊胆只为了多看这么几眼谭谪你真是全天下最自私的人。

强撑这坐起来,即使双腿还在发抖,谭谪还是不得不勉强自己站起来,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要靠他来保护大家的。谭谪望着那些缩成一团的孩子们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的梁子宁,忽然有一种自己身为男人要保护妻儿的感觉来。

他抬起尚在发抖的胳膊摸上梁子宁的头顶,微微的有点温热的感觉,这个感觉真好。

“你到孩子们那边去”谭谪说着眼睛向着那两个老人看了一眼“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两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去看看肖景怎么了,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梁子宁摇摇头,他按着谭谪的肩膀希望他能再次躺下。明明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体温也开始升高却还要勉强自己做这些事情,这对谭谪来说太不公平了。梁子宁自己站起身来,他指指倒在地上胡言乱语的肖景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要告诉谭谪由他来。

谭谪拽着子宁的双手站起身来,突然的起身让他的眼睛一黑身体也跟着晃了几下,他迅速晃晃脑袋站稳脚跟强挤出一个微笑给子宁看。

“还是我去吧,孩子们需要你。”

没给梁子宁任何反抗的机会,谭谪转身向着肖景走去。梁子宁望着那个背影,明明只是走出了几步远却好像隔开了千万里,中间是天上的河人间的海,而他不过是一叶扁舟又怎能渡过这一望无际的水面。

梁子宁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向着孩子们走去,他尽可能的张开双臂将孩子们揽在身边,可惜的他的怀抱太小容不下那么多泣不成声的孩子。他望着那两个沉默的老人,他们拿笔的手不曾有过丝毫抖动。他们一定不是人,这世界上没有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肖景还在黑暗中挣扎,看不见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小向他涌来束缚住他的手脚和脖子,他越是挣扎那些丝线就收的越紧。血流被堪堪截住,手脚很快就变得冰冷起来。就连呼吸也变的困难起来,他拼尽全力张大嘴巴想要把更多的空气吸进肺里,却发现这黑暗的世界里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谭谪!梁子宁!”梦里的他一遍遍的呼唤着这两个名字,现实里这种急切的呼唤却变成了模糊的呻吟声从他的嘴角溢出。在他的感知里他斩断了梁子宁脚上的铁链然后恢复了理智,然而事实是他斩断了铁链之后立刻陷入了昏厥的状态。梁子宁没有举起匕首,老人也没有熄灭灯光一切都是他的梦,他在梦中的世界迷了路。

“肖景,肖景!”谭谪拍拍他的脸颊,细密的汗珠伴随着时隐时现的黑紫色花纹在他的脸上组成一幅奇妙的图画。

“肖景!肖景!”谭谪摇晃着他的肩膀,后者依旧是紧闭着双眼难受的扭动身体,嘴角溢出的细碎呻吟无法拼出任何有用的词句。

“别叫了。”一位老人忽然开口说道“他被梦魇缠住了,你是叫不醒他的。”

谭谪猛地回头看向那位说话的老人,老人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消瘦,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如此消瘦。